走在空旷的阁楼间发出“嗒嗒”的回响声,那一团幽光竟会移动,郁苳喜出望外道,“这是萤火虫么?怎么有那么大的萤火虫?”
北千沧淡然道,“这是一只幽灵”。
郁苳后退一步,“幽灵?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正此时,那一团蓝色幽光晃荡了几圈,森森开了口,“哎哟,原来是阎君来了,小老儿眼花了眼花了,请阎君赎罪”。
郁苳瞪大了眼,“还会说话?”
蓝色幽光朝郁苳飘了过来,“那是自然,小老儿不会说话,怎么给阎君说书解闷儿啊!”
郁苳颇为怀疑的看向北千沧,“这团鬼火真的会说书?”
北千沧眼尾带笑,“也就是说一些六道之中有趣的事,无聊来听听当作消遣”。
蓝色幽光似委屈得很,“这丫头竟然不相信小老儿,小老儿可是通晓六道中奇闻异事的第一人,只要你问得出,没有小老儿答不出”。
郁苳绞着手指,“是么?那我问你,地府最俊的男子在哪?”
幽光嘻嘻一笑,“这还用问么?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原来做幽灵的也会学着人拍马屁,她撇了撇嘴,故意道,“在哪?谁啊?是你是我还是他啊?”
幽灵又是一笑,“姑娘说笑了,地府最俊的男子自然是阎君啊,六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北千沧却坦然得很,“容貌如何本王不在乎,地府最俊也好,最丑陋粗鄙也罢,不过一副皮囊”。
她扭过头去看幽光之下那张魅惑横生的脸,果真是一副令世间女子疯狂的皮囊,说出这话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郁苳道,“那我再问你,九幽中最恶的鬼在哪?”
幽灵似倒吸一口凉气,半响了才吞吞吐吐,“这……这小老儿不便作答”。
郁苳一愣,“为何?”
北千沧冷冷道,“因为九幽中最凶恶的鬼,便是本王”。
郁苳诧异道,“竟然是你?”
北千沧睨她一眼,“很意外么?”
幽灵赔着笑,“阎君这叫神功盖世,修为无边,否则怎么能震慑住那些厉鬼邪神”。
郁苳叹道,“唉,没意思”。
北千沧道,“如何就没意思了?”
郁苳坦言,“这养的幽灵只会溜须拍马,你能听到一句实话么?去别处看看吧!”
说罢转身要走,北千沧一把拉住了她,“怎么?听不得夸本王的话?难不成你心存嫉妒?”
郁苳撇了撇嘴,复又撇了撇,“嫉妒你九幽最恶啊?”
北千沧嘴角勾了勾,竟使坏的在她脸上捏了一下,遂才放开她,“走吧!”
没想到身后幽灵飘了过来,颤声道,“阎君,小老儿斗胆一问,这姑娘是否是阎君心仪之人?”
北千沧一顿,“嗯?”
幽灵又是嘻嘻一笑,“更新储备库啊!否则怎么能成为六道中的百晓生?”
郁苳心叹地府之中原来也有那么八卦的鬼,这么直言不讳的问北千沧的私生活,想必北千沧会动怒吧!没想到北千沧却淡然道,“是”。
幽灵在原地乐呵呵的转来转去,那团幽蓝色的光上蹿下跳,仿佛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兴奋不已,郁苳听到那个字,迈出去的脚顿在了空中,似乎过了几个春秋,才将脚踩在地上,她默默走在回廊上不去看那张脸,只听见身后缓慢的跟随着一个沉闷的脚步声,与她的心跳一致,相影相随,在黑暗之中生出一朵奇异的花来。
靠回廊的左侧有一处封闭的密室,整个屋子严不透风,方才远远走来还是感受到那冷若冰窖的凉气,靠近了反而变得灼热了,也不知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神奇得很。
她转过头去问北千沧,“这里可以进去么?”
北千沧不作声,只是默默点了下头。
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但仿佛就在门推开后的一瞬间,那股灼浪便消失了,全身似洋溢在温暖的阳光中,一道暖暖的光射入眼帘,虽不刺眼,但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偶尔出现这么明媚的光还是有些不适应,她用手微微挡了挡,片刻之后才缓缓睁眼,这里却是一片灼灼的桃花林,远处是青山流水,近处草长莺飞,祥和静谧,好似人间仙境。
她慢慢靠近那一片桃树,伸手触碰,手指却意外的穿过了花瓣,惊诧回头,询问的眼神看向漫步在桃林中的北千沧,“为何?”
北千沧道,“幻境而已”。
原来这一处密室竟是幻境,能变幻六道各种各样的美景,偶尔来坐坐,也算赏心悦目,难怪还没进屋就有了不同的气息飘来,也是,否则就这个屋宇怎么可能装得下这片河山。
她脑中飞速运转,最想看到的景致?最想看到什么呢?还没想到便一阵凉意吹向她的后脖子,冷飕飕的,北千沧放开了他的手,郁苳一时间呆住,说不出话来,这里白雪皑皑,冰封万里,远处的宫殿高耸入云,白雾缭绕在四周仿若仙家之地。
这里竟然是……天圣宫。
她也很纳闷,明明应该理直气壮,为什么会有一点心虚的感觉?很谨慎的偷瞄了北千沧一眼,发现北千沧眼眸里猛的腾起一股怒意,正欲解释,却被他一把按到墙上,腰背被撞得“咚”的一声,郁苳一瞬间懵了,以为他要如何折磨自己,没想到他却将头低低埋在郁苳肩上,青丝划过她的脖子痒痒酥酥的,低声道,“我吃醋了”。
一瞬间似乎有暖流流进了心里,北千沧许久了才抬起头来,十分认真的看着她,深潭一般的眼眸里是她的倒影,“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郁苳倏尔收回眼神,胡乱的抓了一把头发,挪开了一些距离,错愕的说,“那个,我、我困了”。
她胡乱的在那一堆虚幻的白雪中找着门,墙上敲敲打打,顿时一道暗影射了进来,北千沧站在门边,暗光笼罩在他的脸上,“走吧!”
原来门就在方才她背靠着的地方,她慌乱的走了出去,北千沧好像跟她说了句什么,也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尽是一些混乱的画面,天上地下,白影憧憧,血光乍现,就如置身火焰与冰霜之中,冷热交替,直冒冷汗。
骤然间手臂被人一拉,她茫然回头,北千沧轻轻皱着眉,“你究竟有没有听清楚本王说的?”
她确实没听清,不由得又一愣,“什么?”
北千沧道,“本王是告诉你,穿过水榭就是你的住所,需不需要我领你去?”
她如梦惊醒,“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找去”。
便四下寻他说的水榭,那高高架在空中的八角亭旁确实有一条荫蔽小道,她默默的撩开伸出的一枝绿叶往前方走去,身后似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