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久沉矜一笑,“好”。
沉亦说完,又转身消失在了屏风后,溜进了厨房。
郁苳是知道杭久的,他不太吃这些俗物,所以菜多菜少,美味亦或是难以下咽,他都不在乎,只是吃个心情。
不一会儿,浅色身影又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一手拿着一个白色瓷盘,脸上乐呵呵的,“好久都没有人来陪我说说话了,这次一来来两,真是赚翻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沉亦将菜上齐,又找来三个杯子分别斟上酒,一一放到二人面前。
“沉亦前……沉亦哥哥,你住在这里会觉得闷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太安静了!”郁苳问。
沉亦不让叫前辈,可又不能直呼其名,干脆就叫他‘哥哥’吧,这样心里稍微自在些。
“闷啊!寂寞啊!”沉亦道,“所以我才做了这些小玩意儿解解闷”。
说着,指了指飞累了停在窗台上的木雕蝴蝶。
“那你为什么不去云游四海呢?外面天地这么大,很有趣的!”郁苳不解的说。
沉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神伤,表情瞬间黯然,但就一瞬间便消失了,他举起酒杯,打着哈哈,“这个再说吧,哈哈哈,总之你们今天能来我这万重花海,我心里是十分开心的,我这珍藏了几千年的花海酿都挖出来了,不喝个尽兴怎么对得起我?”
杭久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白瓷杯,“这苦海域界有两大美酒是不能辜负的,其一是黑毛村的醉九天,这其二就属万重花海的花海酿了”。
“哈哈哈,那是”沉亦也举起酒杯,“黑毛村的醉九天是果子酿,我这花海酿是取万重花海的上万种花精心酿制,再存放到阴凉不见光的地绝洞里上千里才挖出,比醉九天可更烈,后劲更足,保证你一醉睡个十天半个石的”。
郁苳举在空中的手抖了抖,她一个凡胎肉体,怎么可能扛得住这连仙人都能醉倒十天半个石的花海酿,喝还是不喝?
“喝!来,干了!”沉亦猛大喝一声,郁苳的酒杯忍不住晃了一下。
杭久轻声道,“我俩喝就行了,她不胜酒力”。
郁苳忙点头,收回了空中的杯子。
两个白瓷杯轻轻在空中一碰,扬首一饮而尽。
郁苳放下手中的瓷杯,心想我喝醉了什么时候胡搅蛮缠过,突然想起在雾里镇时喝多了后她和阿久就……她太阳穴猛的一跳,杭久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不然怎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看着那条色香味俱全的鱼,忍不住去夹了一些,拌着颜色诱人的汤汁一口放在嘴里,整个人都瞬间明亮了,天哪!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啊!比她的手艺有过之而无不及。
郁苳忍不住赞叹,“沉亦哥哥,你这手艺真是绝无仅有,举世无双啊!”
沉亦一摆手,“嗨!好说,一个人住在这里总得找点乐子,时间久了,啥都会了!还有更好玩的等你慢慢发现!”
说罢,郁苳又高频率的往嘴里放了许多鱼肉。
杭久放了酒杯,低声道,“沉亦,实不相瞒,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沉亦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拿着筷子往嘴里送食物,“你堂堂天圣宫长祖若无事怎么会来与我喝酒吃菜,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万重花海其实是苦海域界的一座仙岛,距离雪域山不远,苦海大而无边,域界内大大小小的岛屿无数,有的岛屿如蛮荒之境,寸草不生,有的岛屿郁郁葱葱却是毒物滋生的绝佳地域,还有的怪石嶙峋,岛内住满了各式各样的蛇,只有这万重花海,仙灵草药应有尽有,却没有什么毒物猛兽,实在是隐居一等一的好地方,这样一个好地方被沉亦发现之后,自然是设置仙障不许外人轻易闯进来,好留的一丝清净。
夕阳从窗户里徐徐照射进来,将那枝梅花镶了一层金边,这里没有白天夜晚之分,太阳总是还没完全落山就会又升起来,判断早晚就是看太阳升起的高度,这样一来,倒是让日子过得更长了。
沉亦一口酒饮下,眯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杭久,半响才缓缓开口,“你是说,你失忆了?”
杭久淡淡道,“应该是”。
沉亦又追问,“而且还坠入过苦海?”
杭久又点头,“或许”。
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样,沉亦摸摸太阳穴,“哎哟脑壳疼……我的好长祖,苦海沉万物,你要是坠入苦海怎么还能站在我面前?莫不是记错了吧!”
郁苳听罢,慌忙把注视着梅花的眼神拉回来,极其认真的说,“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绝不会有错!”
这一开口倒是吸引了沉亦的目光,他低头凑近了郁苳,嗅了嗅,杭久低声咳嗽清了清嗓子,只听沉亦满脸疑惑的道,“你说这丫头来自人间?可是她身上没有一点凡人的气息啊?我能感受到你从雪域山御空而来,但却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我还以为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杭久低声道,“这也正是我不解的一点,她身上的确没有半分凡人的气息”。
停顿一会儿又补充,“不过我相信她说的”。
沉亦一脸的同情,更多想到的是陷入爱情的男男女女都是傻子。
“这样吧,今晚且先休息,明日等我清醒些我再给你分析分析,哎哟脑壳疼……”沉亦甩了甩头,保持清醒。
郁苳看着对这事极其不上心的沉亦,心里感到担忧,这真的是高人么?
杭久缓缓道,“也好,不过……”。
沉亦一听杭久满口答应,瞬间清醒了许多,“我懂我懂,你不是最讨厌睡觉的时候有光么?我给你罩上”。
说罢,扬手便给天空罩了一层黑布,四周似乎也清冷了许多,不如白日里一般和煦,透过窗户看外面,天上有几颗若有若无的星辰。
杭久定了定神,正襟危坐眼神看向郁苳,“我与沉亦素来交好,也在此留宿过许多次,所以……”。
郁苳突然明白为什么杭久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他难道还以为自己会多想么?突然被杭久这多余的解释逗乐了,故意板起脸来,拖长声音,“哦……是么?”
沉亦却是个不会看脸色的,赶紧抢答,“可不是么!杭久这人啥都好,就是睡觉规矩多,听不得一点声音,见不得一点光……”。
还没说完,杭久便沉着脸咳嗽了几声,表情相当难看。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沉亦茫然的看着杭久,完全没理解杭久那全身都在拒绝的提示。
“好了,我看你方才也喝了不少,就且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杭久道。
沉亦哈哈一笑,“好说好说,那今晚你是跟我睡还是跟她睡?我这破茅屋只有两间厢房,总不可能我跟这丫头睡一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