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仙魂不是……”郁苳欲言又止。
“无碍”杭久道,“天圣宫这个方位是离那里最近之地”。
“那这样多久才能到那里啊?”郁苳问。
“半日光景”杭久答。
“可是现在已经耗费了大半日,到那且不是乌漆嘛黑了?”郁苳瞪大眼睛。
“那里没有天黑”杭久道。
郁苳不可思议的把眼睛又睁大了些,“是么?还有这种神奇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郁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揽过腰肢,腾空而起。
突然的失重感让她猛的叫出声来,杭久不是失忆了么?怎么又来这招!
这块仙泽颇浓的地方温度也格外舒适,否则也不会用来养小星星了,虽然没有阳光,但空气中那种活跃的分子钻进鼻腔的时候,还是会感到莫名的兴奋和快乐。
当初杭久可是没有借助任何仙器御空的,也不知是仙魂脱去大半的原因还是怎样,他们踩在一块硕大无比的古琴上,这就是琴音有灵生出一缕仙魂的玑婳琴,与现在的玑婳长司同名。
连琴音都可以幻化成美貌女子,杭久简直绝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爬上了郁苳的面颊。
她的手背抵靠在杭久的胸膛上,腰被杭久揽着,郁苳试着稍稍放松一下,将身体的重量更多的往杭久身上靠。
靠一点,杭久没反应。
再靠一点,杭久还是没反应。
最后,她成功的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挂在了杭久身上,站直了多累啊!
依靠着结实而又宽大的胸膛,闻着若有若无的奇香,一丝困乏之意涌了上来,她忍不住的打哈欠。
这一幕多么熟悉,她飞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她的阿久了,梦里面笼罩着一丝甜甜的香气,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这个怀抱格外舒适还是她格外困乏,睡着了就跟晕过去了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和丝丝热气,她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睡了那么久,还没醒么?”耳边传来杭久奇怪的声音。
突然一只大手猛的拍了拍郁苳的脸颊,语气也带着惊恐,“火儿,醒醒!醒醒!”
郁苳被拍的莫名其妙脸颊发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危机,赫然睁开眼,两人仍在天空御行,“怎么了?怎么了?”
身后的人似才松了口气,叹了口气道,“无碍,只是你来自人间,我以为你……”
“以为我?”郁苳纳闷,以为她怎么了?
“我以为你受不住高寒和御空的波折,而且方才你一动不动……”,杭久道。
郁苳明白了,是她睡得太死,杭久以为她睡死了,才会猛的拍她脸。
“凡人过于脆弱,就像瓷娃娃一样易碎”杭久解释道。
郁苳释然的笑了,杭久怕是对凡人有什么误会,御个空就死了,那她还在虫蚁树洞待了那么长时间呢!
“放心吧,我命大着呢!”郁苳呵呵傻笑。
放眼望去,前方是一处碧色的水域,浅滩上是堆积如海浪层层叠叠的金黄色砂砾,蓝色的水花有节奏的拍打着岸边,如此美景,此刻只想躺在岸边看云舒云卷。
“这是到了么?”郁苳问。
“嗯”,杭久低声道。
杭久也没有跟郁苳说是去什么地方,只知道是要找一位世外高人,只是看这里景致颇为清新淡雅,便大胆猜测,没想到还真是这位高人的隐居之地。
临近水域上空的时候,杭久收了玑婳琴,带着郁苳从天而降,二人飘然落在软软的砂砾上。
郁苳很久没有看到这么舒心的景致了,不禁捧起沙子往天上抛,做了个“天女散花”的手势,这一散便连累了一旁的杭久,头上身上全是沙子。
阳光不是很猛烈,懒洋洋的把水域照射得微微发白,郁苳又高兴的跑到岸边去踩水,不一会儿鞋袜都浸了水,沙子黏黏的贴在脚底。
杭久背着手像尊雕像一样在远处,但目光却一直随着她移动。
一个人玩闹了一会儿,她提着湿润了半截的纱裙来到杭久身边,“你怎么也不去叫我走啊?我一个人都玩累了”。
杭久唇边显出一丝笑意,“不急”。
“我一个人不好玩,要不我们一起玩吧?”郁苳欣然提出建议。
杭久皱眉,“玩什么?”
眼下只有层层砂砾和一片碧水,她猛的抓起一把沙子朝杭久扔去,想看杭久被偷袭后狼狈的模样,怎料杭久扬起手肘,雪白宽大的袖口挡住了郁苳的袭击。
想看出丑没看成。
郁苳不满,“你居然用仙法,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杭久眉头拧得更紧了,“未曾用仙法”。
郁苳见挑事不成,崔头丧气,“杭久,你别说你这个人有时候还真无聊”。
杭久轻轻拍了拍郁苳的肩,淡淡道,“过于幼稚”。
说完,杭久大步朝前方走去了。
杭久站在花海的尽头,平视着这隐士的修仙之地,胸中似突然开阔,“明明快一百年没来过这里了,倒像是才去过一般”。
郁苳想起了雾里镇棺材铺后院的厢房里,那个一脸疲惫的少年对她说,他去很远的地方找了一位世外高人,那个地方就叫万重花海。
原来此次也竟然还是寻的同一位高人。
郁苳道,“你该是才来过,只是你忘了”。
杭久扭头看她,皱眉道,“这也忘了?”
郁苳点头,“你对我说过,你来寻一位万重花海的世外高人,就在近一年内”。
杭久垂了眸子,低声道,“走吧”。
二人徜徉在这一片粉红色的花海里,杭久白衣白发的模样配合着粉色花瓣在空中飘散,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走出这一片似漫漫无边的花海后,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脚,这里的谧静倒是和隐士这个字眼很贴切。
山脚的最深处似有一户人家,远远能看到茅草屋的屋顶,二人直奔那个茅草屋走去。
还没走到茅草屋便在不远处的地上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定睛一看,竟种着大片大片的萝卜,篱笆围成的院子里,种着几株叫不出名字的树,树下的案上端放着笔墨纸砚,十分雅致。
虽还没见到这个“高人”的模样,但看着这菜园和院子,莫约猜想是个白胡子的老头。
杭久带着郁苳走进了院子,屋主人却没有相迎的意思,迟迟不肯露面,要说是世外高人,不该察觉不到有人来了啊!
“就这样进来了好么?要不先打个招呼?”郁苳胆战心惊的跟在身后。
“无碍,老熟人”,杭久淡淡道。
杭久不请自来,径直坐到了案后的木椅上,从容的拿起挂着的狼毫,蘸了些墨,在雪白的纸上有张有弛的临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