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浔僵在门口,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顾景面色冷淡,瞧不出什么端倪。倒是祁连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几眼,显然对她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
苏浔心里暗暗叫苦,这两尊大佛怎么撞在一块儿了?
她今日来,就是想求着顾景高抬贵手。
往日再多爱恨纠葛到底过去,她是小人物,禁不起纠缠。对祁连则更简单,她贪图他的医疗资源,也觊觎他的钱。
顾景要是不肯轻松放过,她总得有个能打擂台的靠山。
偏这两人是认识的,也不知他们彼此知道多少内情?
苏浔心下打鼓,几分怯意作祟,竟有些不想进去。
她在门口站久了,自然引人注目,何况她那张脸本也不是能遮掩的,当下就有眼尖的认出来。
“这不是顾……”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男人当即叫破,酒杯都摔了,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浔看。
直到瞥到顾景脸色不好,这才吞下后半句,再也不敢说了。
这群二代向来以顾景为首,没搬离大院时整日一起厮混,什么脏的乱的都是一块玩儿的,哪能认不出苏浔?
她这张脸,可不大众。
见被人识破,苏浔硬着头皮走进包厢,刻意坐在角落里。
见苏浔坐的远,顾景不耐地搁下酒杯,“我身上有虱子?”
他伸手拉住苏浔往身边带,不偏不倚,刚好卡在他和祁连中间。
苏浔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一左一右,一个口过,一个做过,两人还认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这是嫂子?”
旁的人眼瞅气氛诡异,又加上陆陆续续认出苏浔,都不敢掺和,只有祁连和没事人一样,调笑道:“金屋藏娇,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顾景白他一眼,骂道:“放你妈的屁,你才调回来多久,咱俩满打满算就见了两次,有情况也没机会和你说啊,大忙人。”
祁连:“那不是医院忙,我爸那边你也是知道的。权力攥得紧,不到死那天,估计是不舍得把东西给我。”
顾景没往心里去:“早晚都是你的,你爹又没私生子,他还真能不管你?”
祁连轻嗤,没说话,摘下眼镜向沙发上靠。
顾景难得安慰人:“等他死了,我张罗人给你庆祝,别死板着张脸。”
顾景满嘴混账话,言辞里一点尊敬也没有,语气熟捻,可见两人关系铁。
苏浔心下更忐忑,如坐针毡。
顾景叫了她过来,却又不怎么搭理她,苏浔中间无数次想提求情的事,皆被无视。
场上的二代都是人精,打眼一看就知道顾景的态度,言辞中对苏浔也愈发不客气。
顾景的表弟怀里还搂着女伴,醉眼惺忪,打趣苏浔:“小嫂子几年不见,又漂亮了。”
苏浔不搭理他,他反而更来劲,干脆把女伴赶走凑了上来,“嫂子也不和我说说话,这么多年,别说是表哥,就是我也想你了。”
年轻的男人们一片嘘声,各种跑荤话,要放在前几年,顾景早黑了脸。
可这会儿,她苏浔又算什么东西?
有人开头,接下来的奚落就没停过。
轮番劝酒不说,甚至有人贴脸嘲讽:“顾哥出国,怎么没见嫂子跟着去?我们大伙心里都纳闷,要让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嫂子甩了我们顾哥!”
苏浔是来求人,不是来结仇的。
酒杯能递到她面前,显然是顾景默认过,苏浔咬咬牙,几杯酒精下肚,眼神就迷离起来。
顾景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苏浔还是当年那张脸,褪去青涩,多了几分风情,用圈子里的话叫熟透了,等人采撷的果子。
顾景出国这几年,身边女人也没断过,大多是仿着苏浔的模样找的,清一色怯生生的小白花。
说话声软,叫声更软,床上软成一滩水。
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审美就这样。
顾景想起旧事,总忍不住嘲讽:“这几年,酒量倒是长进了不少。”
苏浔似乎真喝多了,眼睛水汪汪的,身体陷进沙发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顾景莫名觉得心软了几分,后头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今天的灌酒确实是他示意的,苏浔清醒的时候说话太刺挠,直往他心窝子里戳,他不爱听。
他是知道苏浔不会喝酒的。
苏浔刚来的时候,一身衣服洗得泛白,跟在顾母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打量他。
后来跟着他到处跑,翻墙、逃课、疯玩,就拿那双亮晶晶的眼看着他,眼里的倾慕都快溢出来,偏偏不肯捅破,说句喜欢好像要她的命。
两人关系破冰就是因为顾景把她灌醉了,苏浔哭得梨花带雨,重复着说她喜欢他,但她害怕,说了很多次。
顾景那时候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说爱,也不是,就是想她别哭了。
何况苏浔怕什么呢,他这样的家世,还能给她委屈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