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可我真的死了吗？
我看着自己和夏梅的脑浆迸出的身体被抬上救护车，警察将我们坠楼的地点围起警戒线，周围一群人举着手机，兴奋地拍照。
我穿梭过人群，他们确实看不见我。
那我现在是鬼魂吗？
我飘到天上，天空下起微雨，隔着破碎的玻璃窗，我的眼前重现了笑笑跳楼前的场景：
女儿脸颊消瘦，眼窝深深凹陷，像是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儿子：
「小鑫，你欠的钱我会给你想办法，求求你不要来闹了好吗？」
「你他妈的是不是贱！」儿子一脚踹在女儿的肚子上，女儿痛苦地捂住腹部，好像随时就要倒下，「他不是你老公吗，我是他弟弟，他给我花钱都是应该的！你还想着还钱？」
女儿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蠕动了几下：
「你这样会有人教训你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的儿子，他举起桌子上的花瓶砸到女儿头上，顿时鲜血如柱。
「你怎么敢跟我这么说话！别以为你在我家我妈给你两口饭吃，就真的认为你跟我一样了。爸妈亲口跟我说过，家里房子存款以后全都是我的，你他妈就是个外人，他们从来没有爱过你！」
女儿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神色平静，却有一滴泪划过脸庞。
看着女儿的样子，儿子很不服气，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
「你还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妈给你买的那件红格子衣服吗？」
女儿眼神微颤。
「这是妈唯一主动给你买新衣服吧？我记得你拿到后还激动了好久……果然是贱！其实那件衣服是大姨家不要的，妈妈只是把它拿回来像扔垃圾一样扔给了你。可你却像狗看见骨头一样朝妈妈摇尾巴，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得到了爱吧？」
儿子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只剩下女儿一个人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她哭了好久好久。
雨停了，天色逐渐昏暗，女儿瘦削的脸庞隐匿在半黑的房间里，傍晚的风拍打在窗上发出呜呜声，她的哭声被掩盖了。
许久，女儿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走到窗前，神色悲悯，像一片残败的落叶。
飘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