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在离开省厅后去了趟大楼。
办公室还有其他人，秘书让陆野先等会，等人离开后，陆野推门进去，贺仁来正靠在椅子上揉眉心。
眼镜卸下，一身疲惫。
都累，郑邦业出事后仅仅一天，上面接连施压，而他自然得挑起这个重担。
他问陆野查得如何。
“死者额头有撞击伤，鉴证科那边的同事昨晚收集了槐树的外表皮，确定死者的血迹残留其中。”
陆野坐他对面，淡淡道，“以屏幕震碎程度和他额头上的伤势判断，很大可能是准备给谁打电话时被力道撞击所致，手机屏幕停留在号码簿闪也无疑佐证这一点，现场当时大概率有第二个人。”
他这句话就完全否了是意外身亡。
贺仁来道：“药瓶上有指纹吗？”
陆野摇头。
“被擦得干干净净，寻常用纸张或衣料擦指纹的办法瓶身会有部分残纹留存，但化验室用了所有方法没检测出来。”他停顿了下，“对方的反侦察能力似乎不差。”
“别墅周围的监控？”
这正是此案最大的难点所在。
郊外的山庄是方家才购入不久以做独家需要，还未做大整改，小孙女便到此静养。
而害怕大规模的动工影响到小孩的休息，别墅后的花园就任由其野蛮生长，还没来得及装监控。
陆野说就宴会厅是临时安装的监控，其他地方都没有记录。
“有没有问过郑邦业身边人，他最近在接手什么案子？”
贺仁来是从公安厅长这个位置上来的，自然清楚查案的程序。
“这个人几乎不会和身边人说事，连他佣人也一无所知。”陆野皱了下眉，道，“不过有件事情很蹊跷。”
“什么？”
“他在国外常有合作来往的朋友在今晨突发车祸，且其住的地方突发大火被烧得干干净净。”
“哦？”
贺仁来和陆野对视那眼，皆是敏锐和犀利。偏偏在这个当口出事，何其古怪。
他起身站在窗外，脸色是少有的凝重。
到底是谁想隐藏什么，而郑邦业这个朋友又知道些什么？国外始终鞭长莫及，有些线索也不能这么快查清楚。
陆野听见他问：“出过宴会厅那二十多个人的笔录如何？”
“没问题。”陆野道，“都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没问题。
贺仁来默默念着这几个字，没问题反而是最大的问题，这其中必定是有人说谎。
显然陆野也知道这个可能，但宴会厅里的人身份都非富即贵，有些甚至是学术界的泰斗，没有足够的证据再次传唤并不容易。
上面多次施压，宴会厅众人身份不俗，这无疑加剧了查案难度。
贺仁来转而看着陆野。
“似乎她也去了这个百日宴，也在这出了大厅的二十多个人当中。”
陆野抬眸，静静的看了他几秒。
“所以？”
“所以她也有嫌疑。”
“你想说什么？”陆野眼眸黑漆漆的，“不把注意力放在身强力壮的人身上，反而去盯着她一个女人？”
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他没去理由怀疑连织。
贺仁来被他反讽，也不显生气。
“你看看你，我就问问你反应就这么大，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今这样，若不是这次事发突然人手调集不够，这个案子首先你就该避嫌！”他沉声道，“陆野你穿着这身衣服就该明白，你不止是她的爱人，更是身负责任的人民警察，查清真相，还当事人公道是你的使命！”
陆野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但有些人在他这就是死穴，别说诋毁，连怀疑都不行。
他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片刻后道。
“我知道。”
.......
警局的事情忙完已经九点多，陆野本来准备给连织做饭，这个计划也只能泡汤。
他把车开到她楼下，准备带她去吃点东西，然而连织把他往楼上拉。
“放心，我做饭了。”
陆野一愣。
“光米饭？”
“好啊你，瞧不起谁啊！”
她腮帮子鼓鼓的，有些生气，陆野看得有些好笑。虽然不太可能是光米饭，但连织不会做菜她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抱太大希望。谁料进屋后闻到那股香却不是那么回事，连织喜滋滋从厨房端来番茄牛腩，红烧猪蹄，清炒菜和一个汤。
光闻那味陆野就知道味道差不到哪里去，他眼神微眯。
“你不是不会？”
是谁拿个碗就能稀里糊涂打碎，又是谁去超市青菜和易拉罐乱放的。
他意味深长道，“合着在这演我呢？”
连织讨饶道：“哎呀这不怪我，这都是网上情感导师教的，说女孩子有男朋友后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会下厨，不然家务活早晚就会变成自己一个人的。”
而上辈子靠着自己生存的连织怎么可能不会下厨呢，下厨归根到底节省成本。
她笑眯眯拉陆野坐下，男人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气。家务这些事情他乐意干，也愿意让她在旁边什么也不做。
连织已经吃完了，于是就做旁边手撑着下巴看陆野吃。
他吃饭一点也不慢，但却不显粗鲁，也不会发出吧唧嘴的声音，让她莫名想起了劳作收获的人，看他吃饭觉得很踏实。
连织想，或许有件事情她一直想错了。
她在爱情里吝啬付出，很害怕受伤，所以也不能理解陆野在蓉城单方面为她付出的行为。可为喜欢的人做什么就是很快乐，也不会去计较谁给的更多。
吃完后连织想腻歪抱抱，碗就放一边有空再洗吧。
可不行，剩菜剩碗放久了她这里会有味道，长期会生病，陆野坚持把碗洗完。厨房工作收尾后，他靠在沙发上抱着连织，闭眼假寐，连织看他有些疲惫。
“很累？”
“一点点。”不只是一点，陆野几乎连轴转了三十六个小时。昨晚连夜赶回来没来得休息。
连织手放在他太阳穴上，刚摁了两下就被陆野收在掌中。
他垂眸盯着她看，手指抚了下她眼角。
“昨晚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