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宇卧病不起,雪伊自责万分;她想他们上辈子是孽还是缘,为何要纠缠不休。自己始终不能放下云聪,却不想离开函宇;她一骑飞马驰骋雪山,她要祈求雪山女神,赐予函宇健康。她站在雪山之巅,遥望大地,万物生机,如此大千世界,却让她事事犹豫。
她跪下道:“雪山娘娘,你若听到,请回我;我该怎么做?”
“雪伊,世间万物皆因欲而生,也由欲而亡;你若不想伤及无辜,就放下所有的欲念。”雪山女神回道。
她从不相信有雪山女神之说,但当听到女神娘娘说话时,她才确信真有女神存在;她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迹象发生。
女神又道:“雪伊,回去吧!用你的善良和智慧拯救人类。”
“拯救人类?”她从未觉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也非有异能,怎么能拯救人类,这简直不可相信。
“不要怀疑你的力量,你可知道这世间最伟大的力量是什么?”
雪伊想了想,是主宰三界的玉帝,还是翻云覆雨的龙王,或者是无恶不作的魔尊,更或者是当今天子,但这些都被雪伊排除了。“雪伊愚昧,请娘娘明示?”雪伊道。
“是爱,爱才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力量。”
“爱?”她不明白娘娘的指示,但她相信娘娘之言,定会有一番道理。
“谢谢娘娘教诲,雪伊铭记于心。”雪伊下山了,她采回了千年雪莲,也许只有它才能治好函宇的病。
雪伊将千年雪莲熬给函宇喝;半日后,他醒来了,身体好了许多;昏迷的这些日子,雪伊寸步不离他。
他睁开眼看到雪伊,问:“雪伊,你不走了?”
“傻函宇,我若走,还留在这里吗?”
看到雪伊不走,函宇的病也就好了;只要她不走,只要她开心,他可以不计前嫌;如果雪伊不想告诉他的事,他不会勉强。
雪伊凭栏遥望远处的风景;虽是寒冬,却也别有一番美景;冰冻的松枝,像琼楼玉柱;粉红的梅花,像经过画师们点过一样;远处的山头,像一头头骆驼;弯曲的江水,像密集的蛛网;清泉里的采石,像女人们穿的彩绸。
她叹息:“如此美好的盛景,可惜我的聪哥哥看不到。”
函宇走来问道:“雪伊,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函宇。”
函宇想,“真的没什么吗?如果是这样,为何不跟我说实话;雪伊,一年多了,难道我就一点不了解你吗?若是冰川也该融化了,难道你的心比冰川还要坚硬吗?雪伊,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请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我也愿意,请不要拒绝我。”函宇捂着嘴巴咳嗽,他日日咳血,思磨着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
“函宇,怎么了?”雪伊担心的问道,她想扶函宇回房休息,但他拒绝了。他的眼神充满了欲望,也充满了仇恨;他仇恨那个令雪伊朝思暮想的男人,仇恨那个杀掉雪伊爹娘让她内心自责的恶人。
“我感觉胸口很闷,雪伊,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函宇捂着胸口问道。
“函宇,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不会有事的。”
“雪伊,我的身体我了解,不要骗我了;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为我流泪吗?”他其实不想死,但他想试探雪伊的心。
“函宇,好好的,不要说些晦气的话。”
“雪伊,告诉我,你还会走吗?”
“函宇,请不要为难我。”她认为函宇不了解自己,他从小优生惯养,怎么能体会那种寄人篱下的悲痛。
“雪伊,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轻咳一声。
雪伊听不明白,他究竟问谁,她回道:“函宇,你怎么了?”
“雪伊,告诉我,那个让你伤心的男人是谁?”函于加大语气,他的咳嗽愈变厉害,他打开手绢,发现是暗黑色的血。
“函宇,你怎么了?”雪伊看到血后,内心一阵惊骇,她不希望他有事;毕竟他还这么年轻。
“告诉我……”他的声音几乎接近零。
“函宇,没有,没有谁让我伤心。”她紧紧地抱着他,多少的眼泪都无法弥补她对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他是那样的天真,天真到愿意忘记一切。
“雪伊,我的好妻子;只要你好,我便好……”函宇又昏过去了。她叫仆人将函宇背回房中,大夫说这是一个康复前的预兆,还说他体内尘封已久的剧毒被屈解了,才吐得黑血;三日后,便可醒来;因体内的毒素过于剧烈,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完全康复。
函宇身上的剧毒来势凶险,毒发之时,整个人面目呈现青黑色;他的毒之所以被解,是因为雪伊的那株千年雪莲;千年雪莲可治奇毒,御寒气,增鲜血。当年三夫人为了灭口,在函宇身上放入苗疆最毒的十二种毒虫,但函宇天命所赐,逃过此劫。
函宇身上冒出一种似汗非汗的黑色黏液,雪伊不断的用手绢擦;之后,函宇像大梦初醒醒来;他感觉全身清爽许多,看着地下的黑色布快,又臭又熏;他能想到这些年来这些毒液在体内如何折磨自己;他捡来一块布,狠狠地掐在手里:“三夫人,过去你让我不好过,如今我也要让你不好过。”
看着函宇愤怒的样子,雪伊只好站在一旁不动,她能理解这些年来他的痛;他紧凑着眉头,将一条布戴在头上,拔剑在院子里乱舞。
他发誓,他要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那个女人;要让她忍受十二种毒虫的撕咬,要让她的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都被毒素侵蚀。
“函宇,不要伤了自己。”雪伊上前劝导。
“滚开。”话一出,他后悔了,每次生气都无法控制;他不想伤害她,但心里实在太苦了。
雪伊离开了,看着她离开的样子;他想她心里一定很委屈,但他又不想去道歉,他太气了,没有人理解他的内心深处;他多么渴望她走进他的世界,可每当他要靠近她时,她就拒他于千里;他想自己难道就那么令她讨厌,如果是这样,与其让她痛苦的接受自己,还不如让她快乐的躲避自己。
回到房中,雪伊木然的坐下;雪兰开了,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她想家里的那盆雪兰也该开了,家里的那盆雪兰比这盆开的花多,而且更清香。
函宇回来了,他看到妻子在精心的照顾着那雪兰;她的照顾已经不是一天,而是每天都给雪兰擦叶子;他总算明白妻子为何独爱雪兰,他想她一定还忘不了那个男人。
“雪兰花开了,你难道就不笑一笑吗?”函宇进门,他的话听了让人觉得不舒服。
“函宇,你回来了。”她并没在意。
“这盆花,就不应该放在这里。”他一剑刺碎花盆,雪兰掉在地上;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他的双手充满了杀戮。
“函宇……”雪伊急忙蹲下,用手护着雪兰,深怕函宇用剑砍。
“让开,你给我让开。”函宇的像火山爆发般怒吼。
阿珍听到房里有东西被砸碎,便跑来;看到这一幕,让她惊心动魄,她叫道:“小姐,你怎么了?”
“函宇,求求你,别伤害它。”雪伊哭着求道。
“让开,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砍。”他的声音更加大。
“姑爷,到底怎么了?小姐那里做错了?”阿珍问,并用手拉着他的衣角。
“让开……”他用力的拿开阿珍的手;他爆发这些日子来雪伊对他的冷淡,不管他做得有多好,雪伊依然没有所感动。
“函宇,你既然那么恨我,就一剑杀了我。”雪伊道。
“雪伊,你以为我就不敢?”
阿珍觉得姑爷的情绪不对,平日他可不是这样的;不知大病一场,为何脾气如此暴躁;前几天小姐还为他单身匹马去雪山寻药,现在却要砍小姐,心里极为不爽。
“姑爷,如果你一定要杀小姐,请先杀我阿珍。”阿珍把雪伊推开。
“阿珍,这与你无关。”雪伊叫道。
“函宇,阿珍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我;难道你也要像你爹一样,非得要双手沾满血,才开心?”雪伊又推开阿珍,她没有顾忌到这句话会给函宇带来多大的伤害。
“雪伊,我爹与你无冤无仇,我不允许你辱骂他。”
“你爹就是一个屠夫,他只会杀人。”雪伊瞪着眼,她没有哭,她觉得痛快。
“我要杀了你,我说过不要辱骂我爹。”他将剑刺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血顺着剑而流。
他急忙的放下剑,跪下叫道:“雪伊,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为什么不顺着我一点。”
阿珍看到小姐脖子上的血,被吓得说不出话,她想不到姑爷竟然真刺。她扶着小姐叫道:“小姐,小姐,你不能有事,你若有事,阿珍也不活了。”
雪伊没有说话,她愤怒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和函宇搏斗,就像和王亦都搏斗,她没有悲伤,也没有畏惧。但看到函宇因为刚才的冲动而向她不停的道歉,不停的流泪;她心软了,她始终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阿珍由哭转笑。
“雪伊,你没事了?”函宇紧紧地抱着她,不管她有多么恨自己,他只想让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他更爱她。
雪伊差点喘不过气,函宇听到她咳嗽后,才意识到自己把她抱得像大山压在泥土上。
看着地上的松碎雪兰,阿珍总算明白姑爷为何发怒;一切皆因她,若不是她叫人弄来的雪兰,小姐也不至于天天寸步不离它;她将雪兰搬到另一个隐蔽的地方,不再让姑爷看见。
过些日子后,雪伊不再生函宇的气了,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放下一些东西;就像女神娘娘说的一样,欲念越多,伤害就越大;她对云聪的爱,是一种欲念,每当思念越剧烈时,都会伤害到函宇;函宇的爱没有错,他有选择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