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阿齐纳同意归降,但阿木奇仍不放心,此事非同凡响,不可大意;虽闻阿齐纳英明,却也了解他是一个忠主之人,让他背主求荣,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阿木奇问阿齐纳:“将军可有十足把握?”
“朱氏不用我,屡战屡败,定有人建议他这次用我,给我个左将军,但想必只是徒有虚名。”阿齐纳道。
“将军神算,如若真如此,将军如何打算?”
“朱氏虽优柔寡断,但他极听侄子之言;倘若他侄子要给我兵马,他也一并听从。”
“将军为何如此信任朱首领的侄子?”
“大将军和我是多年的故交,战场上我们相互支援;他早就对朱氏不满,但毕竟是自家人。”
“阿木奇听将军之言,如饮甘露,佩服佩服。”
“阿木奇将军,您才是苗疆第一智多星,我阿齐纳一介匹夫,不敢造次。”
“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成败就在你手上,希望将军务必信守诺言。”阿木奇起身出帐。
“朱氏对我不仁,我对他自然不义;将军若是不信,大战之时即可斩我头颅,在下绝不还手。”
“阿木奇如是不信,怎敢冒着生命危险来寻你?”
“将军快走吧,乘巡夜的人还没来到,绕过前面这座山头,您就可以安全了。”阿齐纳指着前面的山头。
“多谢将军,阿木奇就此告辞,待大战来时,再与你续。”
“将军快走。”阿齐纳用马鞭打阿木奇的坐骑臀部,让他快点离开。
“将军,来日再续。”
“来日再续……”看着他在黑暗中消失,他总算可以输了口气。
一群夜巡士兵见将军独站帐外,便问道:“将军为何如此郁郁寡欢,独站于此?”
“我夜观天象,见一颗紫微星陨落,心有不安,不敢入睡。”阿齐纳道。
“将军何意之言?”一个士兵好奇道。
“天要亡朱矣!”他没有理会士兵们。
“哎……听说紫微星陨落,预示不吉利。”一个士兵悄悄道。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阿齐纳自言自语、进入帐中。
一个士兵将所听之言一字不漏告诉朱首领,朱首领大惊,一夜无眠;即日便召见他的侄子。
“侄儿,昨晚大伯梦见身重千支箭,吐血而亡。”朱老爷不敢把阿齐纳看到紫微星陨落的事告诉他,深怕他求他重用阿齐纳。
“大伯定是思念故土,不得及归,才做梦罢了。”
“侄儿不用安慰我了,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们都被云珠那个丫头骗了,王氏与我们井水不凡河水,从不与我们有隙,是我昏了头,才兴兵而来;我们无礼在先,王氏定咬牙切齿,不胜不归;你知道我一向爱好和平,从不挑事,即使有称霸整个苗疆之心,也没有这个胆。”朱老爷痛定思痛道。
“大伯之心,我怎不知;只是……”
“侄儿可大胆直言,这里就只有我两。”
“大伯虽有贤主之称,可那是在和平时代;如果在战乱时代,您一再听从妇人之言,恐怕要大难临头。”
“我是一个懦弱的主啊……”朱老爷拍胸而泣。
“伯父,请您一定要振作,南疆的子民需要您;如果您离开了,南疆一定被北疆李氏部落夺去,到时我们朱氏的子民将被践踏。”
“侄儿,伯父若有你半分胆,也不至于让那婆娘管我军政大权。”
“大伯不可丧气,李伯母没有儿子,您不必听信她的话,尽娶新夫人,为朱氏的百年基业着想。”
“我也想啊……可那毒妇表面一副贤德、与世俗无争样子,内心却十分阴狠歹毒;见到我和哪个女子亲热,便立即把她杀掉;这些年来,为了不伤及无辜,我连女人都不敢看。”
“伯父仁慈,不敢与之抗衡,待南疆凯旋而归,侄儿定会帮助您,保护朱氏的百年基业。”
“有侄儿在,大伯自然放心。”
“不过侄儿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
“请重用阿齐纳将军?”
“可出门时夫人再三叮嘱,万万不可重用阿齐纳。”
“既然你已经知道伯母的心思,为何要自甘堕落?”侄儿愤然欲起。
“好吧!给他一个左将军吧!”
“伯父,请给他三万兵马?”
“三万?不可……”
“为何不可,阿齐纳将军对您忠心耿耿,您却一再听信妇人之言,与他有隙;他不背叛您,已经算是尽忠竭义。”
“那好,给他三万兵马,再给他足够的粮草,但他不能打前锋。”
“嗨……伯父,你叫我如何说你。”
“就这样,你下去办吧!”
“侄儿……告辞!”他对眼前的伯父感到万般无奈,想不到他竟如此怯懦,大敌当前,还拿不定主意。
朱氏侄儿将三万兵马和粮草拨给阿齐纳,这是他预料中的;他早该得到这些了;但庸主无能,他不得不背叛他。
五日后,两军再次交战于河章口;阿木奇和朱氏大将军大战三回合,不见输赢,之后两军将士交战;半日,朱氏损失惨重,仓惶而逃;却不料阿齐纳从前方杀来,将朱氏将士杀个片甲不留。
朱老爷中箭而亡,唯有大将军独拼到最后。阿齐纳一箭射在大将军的马前,马惊而跃,他差点摔倒。
“阿齐纳,我自问带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部?”大将军睁着带血丝的双眼问道。
“大将军,如今朱首领已死,你可尽快回去夺位,你才是南疆的主人。”阿齐纳道。
“回答我……”他吼道。
“朱首领优柔寡断,屡次将我置之度外;我对他万般忠诚,他却把我的一片忠心当成驴肝肺,甚至每天都在防我。”
“大伯的过错,我深感抱歉,请将军和我回去,共创大业。”
“大将军是正人君子,我早和大将军有故缘,我不会杀你的;但我答应过王氏,不得不信守诺言,你快走吧!乘王氏军队还没赶到;到南疆后,一定要亲手杀死夫人,不然将后患无穷。”
“将军果真不回?”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此生能与将军相识,此乃我之荣幸;将军既然心意已定,我便不再强求,望将军早日寻得明主,告辞了!。”他挥鞭而疾,穿过茫茫的大草原;只见一骑飞马,蹄声归来。
阿木奇和函宇赶到,只见阿齐纳一人目视前方,未曾见一粒烟尘。他们下马轻轻地走向他。
他站在风中,身材魁梧,眼神迷离哀伤,头发松散,衣襟不整;函宇问道:“敢问阁下是阿齐纳将军?”
他转身:“拜见少爷,拜见将军,正是在下。”
“免礼,你为何如此忧伤?”函宇问。
“朱氏大将军是我的故友,如今我两各分两道,情不自禁伤感涌上心头。”
“将军乃性情中人,函宇敬佩。”函宇扶阿齐纳起来。
“请少爷杀了我?”他又跪下。
“为何要杀你?”
“我把朱氏大将军放走了。”
“将军之忠义,函宇早有耳闻;如此忠义之人,函宇求之不得,何来杀你?”
“传闻王氏二少爷英雄出少年,如今一见果然了得。”
“起来吧!”阿木奇扶他道。
“可否愿意跟随我?”函宇问道。
“阿齐纳愿意。”
“好,那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左臂右膀。”函宇轻拍他们的肩膀。
“谢少爷,谢少爷。”两人齐声道。
王氏大军凯旋而归,族人早已在城门等候。号角吹响时,王氏军队上前掩护,首领骑马而来;族人从周边的高处撒花,放鞭炮,队伍浩浩荡荡;首领旁边是函宇,函宇后两侧是阿木奇和阿齐纳;空中飘满了彩绸,大人抱着小孩竞相一睹首领的风采。
王夫人和众人早已在城门下等候,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函宇,雪伊心跳絮乱,她在想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首领下马,夫人和众人在两侧跪下齐声道:“恭迎首领、少爷凯旋归来。”
“都起来吧。”首领走进大府大门。
“雪伊……”函宇向雪伊跑去。
“函宇,你……”雪伊道。
“阿珍恭迎少爷凯旋而归。”阿珍行礼。
“免礼,起身吧!”
“我回来,你还好吗?”函宇双眸带泪,他激动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还好。”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的脸怎么了?”她问道。
“不大碍,一点小伤。”函宇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
阿珍看到阿木奇走来,便行礼道:“阿珍恭迎阿木奇将军凯旋而归。”
“起身吧!”
“阿木奇拜见少夫人。”阿木奇向雪伊行礼。
“将军免礼。”
“阿齐纳拜见少夫人。”阿齐纳行礼道。
“这位是?”雪伊问函宇。
“他是我的一员猛将。”函宇道。
“雪伊无礼,请将军见谅。”
“少夫人不必道歉,以后叫我阿齐纳就可以了。”
阿齐纳低头而视雪伊,她灵动的双眸,纤细的兰眉,婴儿般的肌肤;他擦拉擦眼睛,他在怀疑她是不是传说中的雪山女神。她旁边的丫鬟更是可爱至极,她们像一对孪生姐妹,是这天底下最美的两朵花。
阿珍偷偷的窥视阿齐纳,他浓郁的眉毛,忧郁的双眸,挺直的鼻尖,修长的身材;心中暗生欢念。
回房间后,阿齐纳从丫鬟那得知,那名和雪伊站在一起的女孩叫阿珍。他怨恨自己不懂琴棋书画,不知音律经文;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