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兮兮的大医正听年戏听到一半,就被商娇拉来帮菖筠诊脉,摸了摸小帝卿烧得火红火红的额头,又把了把他浮躁的脉象之后,这位医术精湛的老人很笃定地下了诊断:“陛下,看来帝卿的这个新年,注定要在养病里过了。”
“自己作。”才在温泉里泡了个爽的商娇一边揉着自己酸痛到无法自拔的胳膊,一边鄙视着自己干别的不行,唯有作死天下第一的小帝卿。
“我没事儿。”还惦记着回家吃年夜饭的菖筠强撑着想要坐起来,结果刚坐到一半,就觉得眼前一片金星闪过,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人抽走了一样,只得重重地又摔了下去。
“得亏你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床垫给换得软了些,要不然刚才那一下非把你的脑袋给磕破了不可。本来就没什么脑子,能别乱折腾了吗?”商娇看着菖筠一脸焦急,心头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看来这家伙还惦记着昨天自己许他回家吃年夜饭的事儿呢。
“我都派人去跟母亲说了。”菖筠一脸求助的看着大医正。
自从商娇流产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众矢之的,别说回家了,就连写封信回家跟菖夫人说说话也不敢,这样一晃眼,就是两个多月没见过家人。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帝卿,不行。”大医正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要回家!”菖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刚好蒙在自己头上,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倒是蛮可爱。
“算了,给他吃吧。要不他能闹得朕一整天不得安稳。”
“可是,这药副作用很大啊。”大医正有些犹豫。
“他闹起脾气不吃饭,还不是一样伤身子。”在菖筠不作死的情况下,商娇对他的溺爱,根本就没有底线,一切全凭他开心。
“是。”
大医正给菖筠的,是一种短期之内压制病情,让身体呈现出一种假健康状态的药丸。
菖筠服用之后一个时辰不到,整个人就精神了许多,原本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去,变成了很正常的淡粉色,看上去颇像刚刚蒸好的酒糕,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上去咬一口,尝尝滋味儿。
从院子里练完鞭子的商娇推门进来,瞥了一眼正在慢吞吞挑衣服的菖筠,擦了擦自己满头的大汗:“能动了?”
“嗯。”菖筠轻轻应了一下,眼神却依旧停留在那些衣服上。
“今天想穿什么?”
在商娇的印象里,她的小帝卿向来仗着天生丽质难自弃,从不关心每天的穿着搭配,典型的逮到哪件穿哪件,没成想菖筠在自己面前成天一袭素衣,要回家了却反倒要盛装打扮一番,真是让人吃醋。
“你说,穿什么母亲看了会比较开心啊。”
菖筠对着自己整整一衣柜的衣服发起了呆。
“朕给你的都是最好的,随便穿就行。”
“这个?”菖筠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从一大堆衣服里面挑了一件要多白净有多白净的雪狐大衣。
“你是回去过年呢,还是给你娘上坟啊?”
在商娇的千说万说之下,菖筠才勉强养成了穿紫色衣服的习惯,却没成想一转头,还是旧病复发,动不动就想穿一身白。他是觉得自己穿白色很好看还是怎么的?嗯,其实真的蛮好看的。
“帮我挑一套。”
“这个吧。”
回家穿的衣服,不比在宫里,肯定是要怎么华丽怎么来,免得菖夫人每天幻想过度,总害怕儿子在宫里受到了什么冷落。而且,这恰好也很符合商娇自己的私心。
因为菖筠的这张脸可塑性真是太强了,穿什么衣服就是什么风格,却又全都美得叫人没话说,简直就是养眼神器啊。
不由分说地帮他换好衣服,绾好发髻,别好配饰,商娇就像个打扮娃娃的少女一样,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把菖筠打扮得焕然一新,然后才一脸餍足的舔了舔嘴角:“嗯,这样回去就很好。你母亲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朕肯定很宠你。”
“暴发户。”
菖筠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在镜中的影像,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一个大男人穿得比女人还繁复,真的好看吗?
“你以前穿的衣服简直就像死了亲戚要回去奔丧。”论起毒舌,商国境内,自兰儿死后,商娇绝对能算一代高手。
“我走啦。”
“嗯。”
“我真走啦。”菖筠不放心的又试探了一遍。
虽然让他回家是商娇已经答应了的事情,不过今天可是新年,商国新年的第一夜,是无上的荣宠。
“滚滚滚。”看到他眼珠子乱转,商娇就知道这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直接干脆利落的打开门把人给推了出去,“在家住两天养好病再回来,别浪费朕的药。”
“送走了一个,却得去请另一个。朕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累。”
倚在门边上,远眺着孤零零矗立着的俪宫,商娇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唏嘘。
商国皇家的第一夜,是无上的荣宠,所以,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她还是努力跑一趟,去莲儿那里把洛伊接回来吧。
“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在饭桌子上听见洛伊提议要教季凡炼毒,想到自己以前凄惨遭遇的莲儿不禁心里一沉,凄楚的眼泪就这样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不能。”洛伊很果断的拒绝了她。
“季凡,洗碗去。”莲儿见状,只得把话头对准了季凡,俨然一副我说不动我哥,还说不动你的架势。
“今天不是你洗吗?”
“谁说的,老子从来不洗碗。”被洛伊一脸鄙视地瞪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堕落到要跟季凡分家务活儿干的莲儿顿时涨得脖子通红。
“昨天是你洗的啊,前天还是,大前天……”季凡故意不怀好意地屈了屈指头,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反正哪天都是她就对了。”在啪啪啪打脸莲儿这件事上,洛伊和季凡倒是有了一种相逢恨晚,莫名合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