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宴会,托菖筠的福,商娇终于没有迟到,只是到的时候花园里已经高朋满座而已。
“郡主,除了二小姐,其余的人都到齐了。”负责宴会安排的莲儿抱着一本点名册疾步走到商娇身边,低声汇报着宾客的出席情况。
“派人告诉她,要么过来赴宴,要么去祠堂里跪到宴会结束。”
“郡主,不必了,我不想见到她。”菖筠扯了扯商娇的衣袖,小声说道。
“当真不想见?”商娇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这人连看自己点兵都会把焦点放到找商悦身上,这次竟然会主动放弃看个够本的机会,真是难得。
“对。”菖筠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怕商娇不相信。
“那就不必了,莲儿,准备上酒和安排歌舞。”商娇捏开菖筠因为紧张攥成的拳头,霸道地将逼他与自己十指相扣。
菖筠低着头,身子却一直抗拒的企图往左移。
“别低头啊宝贝儿,本宫还指望靠你艳惊四座呢。”商娇笑盈盈地勾住他,强迫菖筠将脸上的委屈和不甘暴露在自己充满占有欲的目光中。
“我不喜欢这种宴会。”菖筠用力地咬着嘴唇。
“没关系,你会习惯的,就像习惯和本宫在一起一样。”商娇在那张白皙滑腻的俏脸上尽情留下自己的温度,脸上的笑容温柔又无情。
习惯,这就是她和菖筠的相处之道,让他慢慢习惯曾经讨厌的一切,习惯自己。商娇坚信,总有一天,菖筠能够心平气和的和自己坐在一起,像情人一样互诉衷肠,像夫妻一样举案齐眉。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细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拂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头上七彩钗,腰佩羊脂玉。明珠交软体,金丝间木难。紫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天下之佳人,莫若菖筠。
就算听过无数传闻,当菖筠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宾客还是纷纷屏住了呼吸,呆若木鸡。心想:好一个病美人,好一副倾世貌,难怪能让太郡这般魂牵梦绕,辗转反侧。
“郡主,你总算舍得把他带出来了。”如梦初醒的吴王连饮了三杯酒,才把自己心头泛起的后悔压制下去,”如此绝色美人,竟然就这样归了你商娇,真是可惜。“
“吴王,说到暴殄天物,本宫怎能与你相提并论。”商娇牵着菖筠一一穿过那些或惊讶,或狂热,或贪婪的眼神,坐上女皇旁边的主位,对特意来赴宴的女皇和帝卿致以一个感激的笑容。
“郡主,你要是不暴殄天物,调教坊那些枉死的冤魂怎么算?”吴王毫不客气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商娇的老底揭了出来。
“那也没你手里死得多。”一直沉默的菖筠突然侧过头,充满怨恨的反呛了吴王一句。
“哈哈哈。”主位上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菖筠,你可真是本宫的宝贝。”
吴王一脸尴尬,举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吴王,今日咱们是来赏花的,不是来跟太郡斗嘴的。你们就看在我的份上,各让一步,如何?”见着局面尴尬,帝卿忙当起了和事老。
“帝卿有命,本宫莫敢不从。”商娇轻揉着自己笑到酸痛的脸颊,挑衅地扫了吴王一眼,然后拍了拍手。
一众舞姬鱼贯而入的同时,早已准备好的莲儿也带着府里的下人将各色的水果和甘甜的果酒端到桌上。
歌舞升平,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变得十分融洽,商娇先前和吴王的针锋相对,也被众人遗忘在脑后。
菖筠一直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着,想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女皇传递消息。可是商娇一直坐在他身边,片刻不曾离开,让他没有任何空子可钻。
菖筠的反常商娇全都看在眼里,一丝淡淡的烦躁让她有些口干,饮了两杯酒后,她神色如常地站起身,走到女皇坐席边:“皇姐,这歌舞实在无聊,既然你身子好多了,本宫就陪你四处走走吧。”
“好。”女皇也察觉到菖筠一直心神不定,眼神往她这里飘,于是温柔的叮嘱帝卿,“洛伊,朕跟太郡出去走走,你过去陪驸马说说话,别让他一个人闷着,怪不好玩儿的。”
“是。”帝卿顺从的移到商娇的位置,对菖筠投以友善的微笑。
“走吧。”商娇怜悯的看了一眼脸上浮起笑容的菖筠,转身扶着女皇往外走去。
“两年未见,驸马还是如此迷人,真叫洛伊自惭形秽。”洛伊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好友,语气里充满了惊喜和愉悦,“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到你。”
“是啊,我与帝卿好久没见了,不知道帝卿现在过得怎么样?”在这种形同圈禁,受制于人的黑暗日子里,能够见到一个昔日的好友,的确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还不是老样子,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凑合着过而已。”洛伊望着菖筠华丽的披风,语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惋惜,“反倒是你,真是叫人心疼。每次郡主进宫,提到你必大发雷霆,能将她气到这种地步,你得吃多少苦头啊?”
“也还好,权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菖筠自嘲道。
“全商国也就你敢这样说郡主。”帝卿被菖筠逗乐了,说话的口气也活泼起来,“对了,你究竟有什么事?刚才我见你一直在往陛下哪儿看,总不会是想看看陛下长胖没吧?”
“我才没有呢,你别胡说。”菖筠左右环视了一圈,然后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写了”隔墙有耳“四个字。
“原来是我多心了。”帝卿了然地用手指轻扣一下桌面,“今天我们故友重逢,不说别的,只管喝酒,不醉不归,来,我敬你。”
菖筠和洛伊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两轮,等到脸颊有些发烫,菖筠便借势趴倒在桌上。
“驸马,您这是怎么了?”站在主位两边的婢女见状赶紧过来,将菖筠从桌上扶起来。
“你们驸马喝醉了,赶紧送他回去休息吧。”洛伊见菖筠演技那么好,不由得暗地里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是。”那两个婢女赶紧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莲儿。
“驸马这破酒量,谁给的他狂喝的勇气啊?”莲儿头大的看着面色绯红的菖筠,无语地安排人将他搬上行撵。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洛伊跟着跑上了行撵,就是不下来,“驸马喝这么多待会儿可能会吐,你们都是女人,脱他衣服不方便。”
“帝卿,这种小事儿怎么能麻烦您呢?府里有太监和内侍,他们可以照顾驸马。”莲儿还真搞不清楚洛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和驸马两年未见了。你们就不能让我和他多待一会儿吗?”洛伊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看得莲儿觉得自己好有罪恶感。
“帝卿,许久不见你真是越长越帅气,越来越可爱,奴婢真是没勇气拒绝您,快去快回啊。”莲儿反正是没有拒绝帝卿的胆子的,只能目送着洛伊和菖筠远去。
“没想到他们真的让你送我回来。”等到抬他进来的奴才都下去,菖筠立刻睁开了眼,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废话,女皇我都能治得住,还治不住他们?”洛伊得意的坐到床边,“这里应该安全了,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儿?”
“帝卿,这个消息很重要,一定要转告女皇陛下。”菖筠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正色道,“郡主很有可能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商雍世子的。”
“你说什么?”洛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商雍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还能阴魂不散和商娇生个孩子?这不科学啊!
“我现在身不由己,没办法查清这件事情,但是陛下可以,所以我才想方设法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菖筠紧张地说道,“如果有这个孩子,请一定把他救出来,按照郡主对商雍的执念,这孩子很有可能……”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洛伊的脸色一秒变得凝重,眼里更是燃起了怒火,“你放心,如果真有这个孩子,我和陛下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出来,绝不会让郡主糟蹋他。”
“那就好。”菖筠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要怎样让陛下相信这事情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呢?毕竟这事情实在太天方夜谭了。”洛伊有些为难。商雍死后,女皇就变得疑心很重,他要是无凭无据的转述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很有可能被女皇误以为是他和商娇勾结,想要设圈套让她钻。
“你只需要告诉陛下,夏天快要到了。她自然明白。”
“夏天?”洛伊迷惑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过。”
“我也不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说这样陛下就会相信我的话。”
“好,你好好休息吧,回宫以后我会把这个消息转告给陛下的。”洛伊感激的拉住菖筠,“菖筠,我和陛下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我们会用尽办法把你救出来。如果可以,真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帮你和商悦赐第二次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