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筠将目光投向那几个敞开的锦盒,最大的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件华丽的披风,淡紫色的软绸衣料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花。花叶虽不繁杂,却栩栩如真,针脚仔细,绣线泛着丝丝光华,一见便是上等巧手的绣娘才能绣织而成。
商娇将披风提起放在他身上比了一下,差不多能盖到菖筠脚下,摆角处用真正的金线绣着蛇形的金边,奢华妩媚,简直比女儿家的服装还要讲究。
“的确挺好看的。”商娇满意的点点头,随手将披风丢进锦盒,“赏。”
“谢郡主。”捧着锦盒的绣娘顿时乐不可支。
另外两个锦盒用绒布包裹,里面摆放着几样小首饰,有泛着血红色清光的玛瑙戒指,也有剔透圆润的玉佩,一只用纯金打造,布满七彩宝石的璀璨蛇形发簪更是一见便知价值难以估量。
“郡主,我不喜欢太过华而不实的东西。”菖筠喜欢简单而干净的颜色,对这种流光溢彩的首饰衣服实在提不起兴趣。
“没关系,本宫喜欢就好了。”商娇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你天生就是个狐狸精,老是素衣玉簪的,岂不浪费了这张艳绝尚阳的小脸蛋儿?”
“我不是狐狸精!”菖筠气得咬牙切齿,竟然用狐狸精来形容他,简直太混蛋了!
“你把尚阳的权贵勾引了个遍,还不算狐狸精?”商娇故意色眯眯地打量了菖筠两眼,轻启贝齿,“来,换上让本宫看看,毕竟你才是被赏的那朵花。”
菖筠哪儿经得起商娇这种风月老手开玩笑,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只能愤愤地接过锦盒,走进了屏风。
商娇的生辰宴会定的日子是三天以后,在这三天里菖筠要做的事情,包括会场布置,菜单审核,食材筹备,服装设计……每一样都足以把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的小驸马烦得焦头烂额。
不过商娇对此倒一点儿怜香惜玉的表示都没有,只是派了一个得力亲信给他,然后半强调半威胁地叮嘱菖筠,事情搞砸了没关系,可要是敢甩手不干,自己绝对饶不了他。
“驸马,您送过去的三分菜单又被郡主给否定了,说是太过油腻,不适合春日进食。而且菜品寻常,没有特点。”被临时抽调过来给菖筠帮手的莲儿垂头丧气地从商娇那里挨了顿骂回来,将失落一并传染给了满脸期待的菖筠。
“这都是第十份了,她究竟想吃什么啊!”菖筠懊恼地将手里的毛笔丢到桌上,飞溅的墨汁在洁白的外套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圈,“我都是按照宫廷设宴的标准准备的,女皇况且如此,她一个郡主还要摆什么谱?”
“驸马,郡主就是觉得这都是女皇吃剩下的,所以才要您重新设计菜品。”莲儿坏笑着告诉了菖筠一个绝对会让他发疯的消息。
“设计菜品?”菖筠一脸懵逼,脸色更是由白转红,”我又不是厨子!”
“您也可以选择不听,然后继续给郡主递这些一定会被否定的菜单。反正郡主说了,到时候没有好吃的就学东瀛,办一场体盛饕鬄。”
“体盛饕鬄是什么东西?”这个新颖的名词立刻引起了菖筠的兴趣。
“驸马你不知道吗?”莲儿暗暗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说道,“所谓体盛饕鬄啊就是用年轻俊美的男子当做放置菜品的餐具,让他们赤身躺在餐桌上,往他们身上摆放水果,糕点。那画面,喷喷,真是想想就让人心神荡漾。”
“商娇那个变态!”菖筠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开口问莲儿,像商娇这种死变态难道还能想出什么正常的主意吗?
“驸马,您别再骂郡主了,要是被她听见她会生气的。”莲儿天真的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天真而又可爱,“而且郡主让奴婢告诉您,真要办这个的话,她那桌的餐具就选您。”
“她,她,她无耻!”菖筠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涌上了额头,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驸马,所以我们要继续吗?”莲儿笑盈盈地扬了扬手里才被退回来的菜单。
“废话。”菖筠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莲儿撇撇嘴,疲惫地坐到菖筠身边,铺开了一页新的宣纸:“驸马,既然是春宴,咱们不如就用各种春天才有的花卉入菜吧。这样既新鲜又解腻,郡主一定会喜欢。”
“你送去的每一份菜单,都是‘郡主一定会喜欢的’。”菖筠毫不客气的白了莲儿一眼。
“嘿嘿,郡主长大了嘛,所以口味比之前轻了。”莲儿冷不丁灵被菖筠呛了一句,只能用“嘿嘿”的干笑来掩饰内心的尴尬,“其实驸马你何必非这么多心思,不如就听郡主的,到时候您脱衣服上就好了,省时省力还省钱,节约的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你。”菖筠腮帮子鼓了鼓,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反驳。商娇带出来的人,果然跟她本人一样无耻无下限。
在浓浓的茶叶清香和莲儿爽朗的笑声中,苦命的菖大驸马拿出了一本又一本花卉图册,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用什么花去做菜,既好吃又好看,还能不毒死那个挨千刀的太郡大人。
离开了大量文臣,尚阳城的秩序近乎奔溃,每个中转站都囤积着数不清的文案奏折,每天拉运这些的马车更是像流水一样,片刻无息。
商启,崇武和商文三个人并坐成一排,书案上都皆堆着比小山还高的奏折,商娇则单独一人待在书房的内室,成堆的折子布满了半个内室,而这,仅仅才是半天的份量。
“郡主,你要再不放几个文臣出来,估计他们还没死呢,我们几个就得活活累死了。”被分去处理军队奏折的商武一边用自己贫瘠的词汇阅读写得文绉绉的折子,一边用帕子不住地擦拭额头上密布的冷汗。
“是啊郡主,这么多折子我们就算是昼夜不休,也批不完啊。”崇武求助的看了一眼商娇,没说出来的潜台词是“更别提你白天要睡启王,晚上要睡驸马,基本不干事儿”。
“好啦,撑过这几天一切都结束了,现在放人,你们不是逼着本宫自己背锅吗?”商娇甩了甩酸痛的手腕,艳丽的脸蛋儿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字“生无可恋”。
“郡主,那你好歹给我们找点帮手啊,老臣都已经一天半没合眼了。”商文哭丧着脸拢了拢批好的奏折,“再这样下去,非得名留青史不可。”
“能成为我商国第一位为了政务鞠躬尽瘁的大臣,总理事你也该欣慰了。”商娇瞪了商文一眼,语气却不像往常那么冰冷严峻。
“好啦,大家休息一个时辰吧,不是急件的全部扣下,日后再处理。”商娇按了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冲着商启招了招手,“过来陪本宫休息一会儿。”
“启王,保重身体。”商武从层层叠叠的折子中探出头,向商启投以一个保重的眼神。
商启无奈的哼笑了一声,慢慢走进内室,把腰酸背痛的商娇抱到床上,然后拉上了门。
“其实吧我觉得郡主对启王比对驸马好多了,说不定……”看到内室的门被拉上,商武的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跑到那两位大人身边,开始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讲述,商娇是如何“宠爱”才貌双全的启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