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还想抱着师父撒娇,却被师父冷冷的推开两步。他委屈的看着师父,却被师父瞪了一眼,要他站好。
然后便是日复一日的训练,最先是蹲马步,站步子,等他能够扎马步两个时辰之后就让他绕着道观跑圈。每天早中晚三次,每次二十圈。再然后就是从山头跑到山脚再跑回来。最初是一趟,然后是三趟,六趟,十趟,十五趟,二十趟。一次比一次多,每两个月便增加负担。
年纪还小的他,短手短脚总是容易跌跌撞撞,不但吃的东西被师傅控制了数量,还强迫着不断修炼。除了这些锻炼,还要修炼道法。
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孩子,爬山已经是极为残忍了,更别说那深奥而难懂的道法了。莫言还不懂得识字,却已经被师父强逼着会背口诀了。
七岁的时候,他每日要跑二十趟,他实在是在委屈的不行。为什么师父不疼他了,还要他跑步,每天那么早起床,每天累得要死,没有在规定时间跑到就要罚站罚背还不给吃饭。第二天还要补上昨天没有完成的任务。
虽然他不知道人家的小孩子是怎样的,但是肯定不会像他这样才对!
他还记得小时候师父抱他下山去买米买盐糖的时候,小孩子全是被爹娘抱在怀里或者牵着手疼爱的。
然后他便赖在床上不肯起。却被师父狠狠的揍了一顿。师父让他走,让他自己去找出路。说他这道观养不起他。
他根本不懂为什么师父要这么对他。可是他就这样被师父丢下了山。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没地方睡觉,没地方去。山下的人都不理他,甚至还会骂他踢他。那些小孩子都好坏,都嘲笑他。然后他哭着想要回山上,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几乎是哭晕了过去,醒过来却是很暖很舒服。师父板着一张脸坐在他床边,问他还闹不闹。
然后他再也没说过苦。虽然师父都会押着他跑圈,可是他慢慢的不再哭诉为什么自己和其他小孩子受到不同待遇了。
一转眼,他就大了。师父让他下山。让他去自己亲手降服妖魔。他很高兴的下山了。在他收服了妖精之后,师父突然出现了。他刚要跑过去跟师傅讨赏,师父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失望的看着他,骂他:“你这孽徒!还不去杀了那妖孽!”
莫言想反驳:“师父,我杀了他了呀。”想掏宝葫芦给师傅看,却发现葫芦不见了。回头望去,就看见了月如烟。抱着那个葫芦哀伤的看着他。眼里除了伤心还有化不开的爱意。
莫言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看师傅,师父扭曲着一张脸,逼着他:“还不去杀了她!你这孽徒,是要师父亲自动手么!”
慌乱的再看月如烟,却见月如烟哽咽的问他:“莫言,我是如烟啊。你最爱的也最爱的如烟啊!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杀我呢!莫言,你师父要杀了我,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莫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突然被人扇了一个巴掌。眼前出现小慧气红了的脸:“你这负心汉,就知道你们人间的男人没有什么好东西!你缠着我家小姐,怎么赶你你都不走。如今我家小姐真的爱上你了,你竟然要杀了她!你这个无耻的男人,不,你根本不配做个男人。你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莫言想要解释,小慧却突然消失了。他师父和月如烟却突然像是中了魔一般,眼睛发红缠斗在了一起。
莫言明明就站在他们之间,却又不是站在他们之间。他的手能够穿透他们的身体,就好像是灵魂一般。
然后莫言看着师父高高的觉着一把剑狠狠的想着如烟的心口刺去。
莫言大喊出声,猛地从梦魇中惊醒!
莫言重重的喘着气,吃力的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却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一片一片的红色,血红色,蔓延开来。将整个脑海全都染红。然后突然变是月如烟那双死不瞑目的大眼。
心脏狠狠的跳了几下。莫言抹去满头满脑的冷汗,才想起现在是什么状况。
刚才师父来了,和如烟打了起来,他拦住师父,然后晕了过去!师父定是追着如烟去了!
想起自己刚才做的噩梦,莫言心里惊得不得了。几乎是颤抖着挣扎起身。不管自己虚耗无几的修为,架起自己的御剑便往小草屋方向飞去。
几瞬间的功夫,莫言便到了小树林,立刻潜入林中逼近小草屋。
还没到小草屋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寒气。莫言本就修为不足,被这寒气一激,几乎是从半空跌了下来,摔在了厚厚的草皮上。
喉间一阵腥甜,铁锈味蔓延,从嘴角溢出。莫言却是想都没想的爬起来往小草屋方向跑。这么阴寒的气息,莫言只有很小的时候才有接触过。那是他师父的一柄神剑才有的气息。因为那次实在是冻得狠了,山上的冬天本就很冷,这剑气却是比那种冷更让人害怕绝望,感觉浑身都要弄僵了,一点都挪不动步子,好像自己已经被弄成了冰雕。
不过自从那次之后就没有见过这柄剑。如今又出现,看来师傅是真的拼了命也要将如烟给收服了。
莫言心里慌得要死,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只顾着跑。
待莫言赶到的时候正好是凌空的炸开来的时候。因为距离还是有些远,他并没有受到波及。只是月如烟和师父却都被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莫言隔着老远也看见了师父手上那柄剑。半透明的剑身闪着流光,像是透露着某种讯息。
电光火石之间,莫言想起了这柄剑嗜血的本性。那时候好像就是他不小心将剑撞到了地上,剑身划出剑鞘老远。自己当场就被冻僵了不说。师父看到之后也是一脸寒霜。师父握着那柄剑并没有将它放回剑鞘。而是提这件走了。
过了好久才回来,剑身上滴滴答答的流着血,但是半透明的剑身似乎是变成了血红色的宝石一般眼红的刺目。那种窒息般的阴寒再度袭来。师父飞快的用干净的帕子将剑擦干净。可是那剑还是血红色的,却不再滴血了。
然后那剑便进了剑鞘。他也终于得到了解脱。然后师父罚他跑圈罚站罚背罚饿。比哪一次都罚得很。
小时候不明白,这会儿的莫言终于是猜到了那柄剑的厉害。不饮血,不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