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可以置身事外,而有些人只能是那戏台上的戏子亦或是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有心人。
荣宓的肩舆从不远处的桃树下缓缓而来,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施施然飘过,肩舆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了,只见她伸出戴着镶着宝石翡翠的护甲的玉手,锦云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荣宓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拾级而上,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庄严肃穆的慈宁宫。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嫔妃看着雍容华贵的荣妃好生羡慕,叹道,“连足不出户数十日的荣妃都来了,看来今天有大事发生啊!”“姐姐说的极是,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进去吧!”身边一袭湖绿色宫装的女子懊恼的看了一眼这骄阳似火的日头,拿着丝绢擦拭着额头渗出的汗水,忍不住蹙眉催促着,再站下去一会儿她的妆就花了,还怎么见人啊!
这二人刚走,着一袭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的沉汐云就搭着心砚的手走了上来,看得出来她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才赶来。
“主子,荣妃……也来了。”心砚戒备了看了一眼四周,在沉汐云的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沉汐云挑了挑眉,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她再不出宫走动,本宫真该有些怀疑了。”
“主子高见,奴婢佩服!”
迤逦富丽的慈宁宫正殿,红毯铺地,案几若干,嫔妃按品阶高低次第而坐,左手边以淑贵妃为首,右手边以荣宓为首。
沈丝吟早于其他人抵达,她一袭紫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坐于高台之上,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美目流转,风情万种。
她早就看到了荣宓,虽然在意料之外,不过她倒想看看她今日此行的目的,难道她仅仅是为了不违逆太后的旨意才到场的么?
香茶已经喝了两盏,感情熟稔的嫔妃聚在一起侃侃而谈,大殿的喧闹之声不绝于耳,荣宓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在品茗。
张妙菱已经明显感到有两道炙热的视线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她,心中徒然升起一丝不安。心里一个劲的呼唤着太后,只希望她快点到场,她的手心里满是细密的汗水,目光看向对面坐着的荣妃,只见她一身月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她一直牢牢记住沈慈安的话,在荣宓需要的时候暗中助她一臂之力,眸光似有无意的看了一眼众人,冷不丁的发现皇后一直在冷眼瞧着荣宓,那目光阴鸷狠戾,与平日里见到的皇后截然相反,她自嘲的在心中笑了笑,人怎么可能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
就在这个时候,水晶帘晃动,太后一袭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仪态万千的走出,身边还挽着一个身影熟悉的长裙大腹便便的女子。
所有人起身朝太后跪地行礼,不约而同的唤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太后目光如炬的扫过殿下的众人,语气充满了威严之色,在看到荣宓的时候又是微微一怔。
当所有人抬头朝太后身边之人看去之时,才蓦然发现那女子不是怡亲王妃又是谁呢?看得出太后相当疼爱她,不但允许她无须向后妃参拜,更将她接到了宫里细心照顾。一旁的沈丝吟轻轻地瞥了一眼眉眼含笑的沈慈安,眼里划过一丝落寞和不甘,心里暗道,太后何时对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这么好了?
沈慈安坐在太后的左手边,眯着一双美眸笑眯眯的看着所有人意外的表情,轻勾丹唇、更显妖娆。
“皇后,哀家听闻有人蓄意谋害涟儿,这件事可是真的?”太后一边抚摸着指间硕大的祖母绿宝石戒指一边询问着事情始末。
沈丝吟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是因为这件事而急召所有人前来,原本她是想秘而不宣,等到查到线索再禀明一切,谁料……
“确有此事。若不是苏太医观察入微,道出缘由,恐怕臣妾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只是苦了涟儿饱受病痛折磨……”
太后微微颔首,脸上不知不觉多了一丝凝重之色,“涟儿身为嫡长子,血统纯正身份尊贵,想谋害他的人比比皆是。皇后也切莫悲伤过度,眼下调理涟儿的身子最为要紧。”说完这番抚慰的话,太后凤眼微眯,锐利的目光扫向殿下所有人,“哀家的眼里向来揉不得一粒沙子,谁胆敢谋害皇嗣,就是和哀家作对!”唇角定格一抹冷笑,语气中隐有薄怒。
“启禀太后,疑犯流双带到。”芸若姑姑双手叠放在腹部,迈着细碎的步伐从门口走来,身后跟着一名面生的双髻宫女。
那宫女被侍卫扣倒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芸若口中的这名‘疑犯’身上,众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太后手段雷厉风行,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么快就抓住了谋害二皇子的凶手!
“哀家问你,二皇子殿内的月季花可是从你们花房搬去的?”太后沉着脸冷声询问,森冷逼人的寒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流双微微一怔,双眼空洞似乎有些迷惑,一时有些呐呐,“奴婢明明送去的是水仙,怎么会是月季?”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那为何出现在二皇子寝殿的话是月季?!难不成事迹败漏你想推卸责任?!”沈丝吟怒火腾腾的看着那抖如槺筛的宫女。
太后轻拍了拍大动肝火的沈丝吟,眼神示意她不必操之过急,沈丝吟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眼里的忧色浓的化不开。
流双擦了擦眼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她难免有些害怕慌乱,等她镇定下来回想了事发之前的种种异象。
在她抱着水仙准备去昭阳殿的时候,云珠在路上拦住了她的去路,打听到自己正准备去昭阳宫,云珠自告奋勇的接过她手中的水仙,表明她顺路可以帮她送过去,刚好那个时候流双有些腹痛,就答应了她,没想到云珠竟然动了手脚……
流双落下激动的泪水,不顾其他人异样的阳光,扬起头急声喊道,“启禀太后娘娘……一切都是那个司膳房的云珠动的手脚,娘娘不妨把她叫来当堂对质,到时自会真相大白。”她一向和司膳房的云珠交情不深,错信她反倒是连累了自己,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