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熙倒是亲昵的嫣然一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这不是苏太医吗?可是义诊结束了?”她倒是有许久未见苏珏了,据说和其他太医去了南方无偿义诊。
“启禀娘娘,正是。”苏珏不卑不亢地应着,似是刻意的想要疏远,忽而瞥见荣妃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只是一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面上含着一丝歉意旋即缓缓道,“不知娘娘身子可痊愈了?”
荣宓莲步轻移,似笑非笑的看着保持戒心的苏珏,对他的的关怀闭口不提,反而话锋一转,“都说情字伤人,看得出来苏太医也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
她语气说的轻飘飘的,后面几个字却说的口气极重,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在苏珏的心底倏地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看着对方眼里充满挑衅的意味,苏珏稳了稳心神,淡淡的说道,“娘娘,谬赞了。”
原来,她查过自己的,包括与容斓月的一段风花雪月,查一个人,对现在身处妃位的她,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荣妃娘娘还记得这么清清楚楚,看来日后必得好好解释一番了。直到现在,他还在担忧着斓月,一抹自嘲袭上他的嘴角。
舒颜熙无趣的逗弄着溪边的锦鲤鱼,还不知身后的两人气氛降到了最低点。
“不知苏太医可有空陪本宫在湖边走走?”荣宓莞尔一笑,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苏珏微微一怔,淡淡的回了句好。
湖中的莲花含苞待放,碧绿的硕大的荷叶满目尽是。杨柳依依,喜鹊叽叽喳喳。
“听闻苏太医去了昭通,一走便是数月,这样做可是为了躲避什么人?”
荣宓淡淡勾唇,描画精致的妆容,更显妖娆。
只是这一眼,苏珏便有些沉醉了。一走数月,原以为会把容斓月忘得一干二净,谁料,他的心已经被她人占据,无时无刻的牵挂着……那个笑容如暖春三月的荣宓。
即便身处他乡,他依旧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在皇宫的一切。听说她晋升为妃,他既高兴又深深的担忧。他一个卑微的臣子,觊觎皇妃,已是死罪。既然爱了就让他一个把爱默默的放在心底的最深处吧。
荣宓看了一眼湖中的锦鲤,勾唇轻轻一笑,“你身为太医,觊觎后妃,难道不是死罪一条么?”语气十分威严,她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位苏太医,当然现在的她并不知道对方已经暗自喜欢上了她,她指的后妃不过是惠妃罢了。
苏珏心底猛然一沉,抬眸迎上那双寒冰似的的杏仁,以为荣宓已经洞悉了他内心的想法,连忙急声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只是希望她在后宫过的好那便足矣了。”
“你若为她好,还不如尽早断了这不该有的念头。”荣宓饶有兴趣的睨着他涨的通红的俊脸,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苏珏脊背微僵,眸中划过一丝哀伤,“荣妃娘娘说的极是。”话音刚落,他抬眼望远方看去,一顶肩舆从御花园的宫道上缓缓驶来,他的眼中流露出的忧伤一闪而过,不易捉摸,不想见的人还是碰上了。
收住悲伤,假装无事,苏珏再度行了个礼数周全的大礼,“他日若是有娘娘用得着的地方,但请娘娘吩咐,就当是微臣赎罪吧,时辰不早了,微臣就先告退了。”
还未及荣宓开口,只见苏珏面带紧张之色,行色匆匆的疾步离去,这一点她也相当纳闷,字里行间,苏珏的话透露着一丝古怪和复杂之色,似是话里有话,着实让人费解。
刚转身,荣宓便碰到了不想见到的人,对方一袭华服漫步在御花园中,身后跟了一行宫人,只见她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想不到短短数月,这容斓月竟然这么快的瘦了下来,依然的身姿纤细,更胜从前。
想起刚刚落荒而逃的苏珏,荣宓忽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原来他躲得人竟然她。
“臣妾参见荣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容斓月也正巧看到了孤身一人立在湖边的荣宓,搭着宫女的手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挑起的眉梢里,是满满的自信。
虽说容斓月进宫早于荣宓,若论品级,还是荣宓高于容斓月一等,可就这一步之遥,她还是不得不卑躬屈膝,笑脸迎人。
荣宓扫了一眼满面春风的容斓月,心底冷笑连连,面上却是含着一丝和煦的笑容,饶有兴趣问道,“惠妃妹妹自从产后一直身子不适,怎的有空上御花园转转?”
“妹妹听说这御花园新添了几批名花,妹妹素来爱花,自是要亲自来看看的。”
容斓月妩媚一笑,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
荣宓似有无意的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瓷小净瓶在手中把玩着,余光扫了一眼目露震惊之色的容斓月,浅笑盈盈的问道,“妹妹可知道这里装着什么?”
容斓月的脸色忽然一变,微微有些失神,不过旋即又恢复了常色,轻摇了摇头。
“惠妃妹妹是心知肚明呢还是故作不知呢?”荣宓艳红的唇微微翘起,冷冷一笑。自从她晋升为荣妃之后,宫里头谁不赶着阿谀奉承她,查一件事情谈何简单。
看着荣宓眼里露出了戏谑,容斓月良久脸色一变,有恼羞成怒之状,“妹妹从未见过此物,又岂会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还是说荣妃娘娘想要栽赃嫁祸于我?”
原来掌握了别人的把柄,再心高气傲的人也还是会自乱阵脚。
荣宓看着抵死不承认的容斓月,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减。
“接下来本宫也不知道会口无遮拦的说些什么,不如妹妹挥退左右,也好……”
荣宓话音还未落,容斓月便含着一张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行宫人悉数退去。
“荣妃娘娘,你若是想要借此威胁我,那你就打错了如意算盘。”见私下无人,容斓月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红唇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的不屑显而易见。
荣宓讥讽地扫了她一眼,“凭你那点伎俩还不足以扳倒苏绿萼,你与皇后就好比唇亡齿寒,本宫不会动你,因为你根本就不值得。”
“……你!”容斓月气的浑身发抖,双目赤红地恶狠狠盯着波澜不惊的荣宓,似是要把她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