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典礼今年换在了含光殿举行,太后一袭凤服不苟言笑的坐于宝座之上,一旁的皇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荣宓就坐在皇上的左手旁,代替了皇后的座位,后宫的其他姐妹分别就坐于大殿的两旁,一张张案几上摆满了秀色可餐的吃食。
每一位嫔妃都是精心打扮而来,容光艳丽,珠宝宝气,她们不光是为了能在皇上面前博得好感,更是为了在这些初入宫廷的女子面前显示自己的地位。
高缙一遍遍念着这一届秀女的名单,一轮又一轮筛选,皇上始终保持着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倒是太后等的有些急了。
“皇帝,难道就没有一个中意的女子吗?”太后斜眼看向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皇上,保养的光滑的面上升起一丝不悦。
朱亦渲斟了杯酒,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深邃地双眸充满深情地看向身旁的荣宓,勾唇漾开一抹魅惑的笑容,不咸不淡地说道,“母后,儿臣不胜酒意,有些头晕,选妃之事全由母后决定吧。”他轻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荣宓,轻笑,“荣妃,扶朕回宫休息。”
选妃大殿刚开始还不到半个时辰,皇上就已经无心再待下去,反而弄得太后有些尴尬地下不来台。
荣宓起身扶着身形摇摇欲坠的皇上走向侧门,临走前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气的咬牙切齿的太后,她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唉,不知道太后娘娘又会怎么想她……
若说是皇上为了她执意如此,她倒是心存感动,可是得罪了太后,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有多坎坷。
离得远了,朱亦渲便挥退了随侍在侧的宫人们,不多时便恢复了正常,执起荣宓的手漫步在冬日的阳光下,鸟语花香,沉醉其中。
“原来皇上是借口装醉,您这样做太后很是为难。”荣宓弯唇无奈地笑了笑。
朱亦渲侧目深情款款地看着身旁的佳人,“朕说过,这辈子有你一人便心满意足了。”其他人即便为他倾尽一切他从未放入眼中。
这样饱含情深的话语,荣宓听得泪光闪烁,久久不能言语。如果皇上不是九五之尊,不是掌管这天下的主人,只是一个平凡的老百姓那该有多好。
不必为了日日朝堂政务烦忧,批阅奏折每到夜深,泛舟碧湖,游历人间,遍访名山,那样的日子即便平平淡淡却也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幸福。
后宫女子越来越多,她忽然有些厌烦,也忽然明白了站在高位之上的心惊胆战,也忽然看懂了为何皇后,云贵妃为何步步紧逼她人,她们争权夺利,陷害别人为的只不过是一个心心念念的皇上罢了。
封妃的懿旨未及傍晚,便已经传到上下六宫,太后亲自挑选了朝臣官员的四位大街闺秀,分别是张易初张丞相家的张妙菱,内阁侍读学士岳仕隆之女岳欣溶,武官忠武将军董齐小女董夕颜以及镇国大将军宁泽天之女宁馨儿。
这四位千金小姐蕙质兰心,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分别册封为淑妃、欣贵人、夕贵人以及宁嫔。
看得出最得太后喜爱还是张丞相家的千金,刚一入宫就被封了淑妃,这无上荣宠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为了拉拢朝臣的一种手段罢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为了不得罪太后的利益,荣宓暗中做出了许多让步,后宫雨露分沾,她有义不容辞的义务,虽然每月皇上在她的长乐宫待得次数最多,但是两三个月过去了,她的肚皮仍旧不见响动,倒是荣婼姐现在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离孩子出世不远了。
为了皇嗣着想,她只有忍痛割爱,还好太后对她的态度渐渐有所缓和。
舒姐姐自从禁足之后,她便很少被召去侍寝,这下急坏了荣宓,不但在皇上面前极力游说还是暗中牵线搭桥,舒姐姐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既不争宠又不献媚。除了出席盛大的场合,整日里几乎都在抄写佛经,不问世事,这样的她像极了当年看破红尘的岚妃。
汐云的侍寝次数在她之下,然后就是惠妃,锦婕妤那儿,皇上只是偶尔传召她,也不过是想听听小曲儿解解闷,至于如常在那里,据说皇上已经很久没有传她了,似乎已经渐渐遗忘了这个人。
是啊,本就是奴婢出身的,做个皇上的常在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初夏的时候,那位新入宫不久的张淑妃就已经怀有身孕了,这样天大的喜事,太后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望穿秋水的盼了好多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如果淳妃腹中的孩子没有发生意外的话,现在只怕是早就学咿咿呀呀的说话了。还有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玉嫔,若是她早点向皇上说出她怀有皇嗣的事情说出来,现在只怕会是另一番局面。
荣宓送去了不少珍贵的补品,说起这位淑妃,荣宓倒觉得长相并不出众的她还算是个心善之人,本分做人,从未与人为恶,倒是其他几人,一幅幅狐媚样,暗中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
有时候,荣宓也会支着下巴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若是她当初没有怀有目的的入宫,现在会不会已经在宫外寻得一个良人,然后相夫教子,厮守到老。
守着一方天地,里里外外全是四四方方的天空,除了偶尔处理后宫琐事度日,她真的快要憋坏了,其实,她是很喜欢小孩的,只是时机还未到罢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一袭华服的荣宓与舒颜熙并肩走在蜿蜒的小路上,只见荣宓侧目轻笑,“姐姐为何整日愁眉不展,许是为了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听听,也好叫妹妹想想对策。”
舒颜熙低垂着眉,如玉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她叹息一声,目光悲凉的看向远处碧绿的池水,“荣妹妹,其实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但是我从未与你说过。”
荣宓微微一怔,忽而瞥见不远处的拱桥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苏珏?
只见他一袭青衣,风度翩翩,背着药箱,脚步从容的从那边走来,俊逸的脸上刻满了坚毅之色,深邃漆黑的眸子里饱含着让人看不懂的哀伤。
自从荣宓中毒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苏珏,其实她有很多说想问,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还在沉思间,那人已经渐渐走近,只见他拱手一礼,“微臣见过两位娘娘。”只见他长身玉立,青衣着身,玉冠束发,面容清俊,卓尔不群,只在那儿轻轻一站,便似带来了满目的清辉,从容淡定,气质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