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一动不动,阿宁瞬间不干了,起身就要出去,这时,突然飞来一个东西砸中了她的脑门儿,阿宁捡起来一看,竟是一把木扇。
“车厢里太热,给本王扇扇风。”怀王闭着眼轻晃着腿,好不悠闲。
阿宁看着那张欠揍的脸,恨不得把扇子扔他脸上。
但她告诉自己,要淡定,一定要淡定。
那毕竟是师父的脸。
阿宁自我劝戒了一番后才打开扇子开始伺候这位爷。
扇着扇着她就盯着怀王的脸出神了。
这是重生以来阿宁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近距离的看这张脸,似乎没怎么变,依旧俊帅刚毅,流氓气浓重。
他眉峰似剑,浓淡相宜,浓密眼睫下一双眼虽然紧闭,但阿宁可以想象出那星眸中的神采飞扬,坏笑的时候眼稍还会微微上翘,带了一丝痞气。
师父的鼻梁有西方人的那种高挺,下颚的线条也立体锋利,仿若名师精雕细琢一般,薄淡的嘴唇总爱衔一丝笑,浅浅的煞是迷人,但眼中流转的却全是算计。
以致阿宁在被他整了无数次后,再也对那张堪称完美的脸蛋儿提不起兴趣了。
其实说实在的,这个怀王很像师父黑蛏,不只是样貌一模一样,就连脾性也是那么的相似,以致她......她总是克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依赖和服从。
“你没吃饭吗?力气这么小?”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阿宁的凝视,一看怀王并没有睁眼,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本王下午那只烧鸡喂狗了?”
此话一出,阿宁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努力的忍了忍,然后加快了扇风速度。
怀王才满意,“这还差不多......舒,服。”
阿宁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她告诉自己,她要忍,她要竭力地忍。
接下来又是一阵的风平浪静,车厢内只闻两人的鼻息。
阿宁实在不知道该看哪儿,只好盯着怀王的嘴唇看。
那双嘴其实单拿出来看很女气,但是形状漂亮,色泽饱满,很是吸人眼球。
好笑的是,她师父黑蛏曾经对自己全身上下每个部件都相当满意,只有这个嘴他面对不了,还屡屡成为别人调侃他的笑料。
就连阿宁也时不时的会拿出来调笑一番,每当这时候他师父总会很不开心的甩脸走人。
现在想想那时军队里的日子真好,后来他们被选入特种部队的秘密小组,每天任务不断,生死难测,就再也没有好好的坐下来看看彼此,把酒言欢。
也再没有机会,开一句简单的玩笑……
就在阿宁正处于回忆悲伤过往的情绪中时,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
“本王长得迷人么?”
几个字不咸不淡,很是自然。
阿宁一时无语望天。
这人不要脸的德行和她师父还真是如出一辙。
“啧,本王问的这不是废话嘛!”怀王毫不羞耻,继续自顾自说:“不过,你今天下午有吃大蒜吧?”
阿宁反应不及,怎么突然问这个?
“嘴里的味儿太重了。”怀王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脸嫌弃,“你再对着本王这样呼气,本王就要被熏晕了,还怎么去应对元晋使臣?”
“噗嗤――”
马车外紧跟着传来一声笑,随即被竭力抑制了,“抱歉,没忍住。”
临风完全是忍着笑说完这几个字的,其辛苦可想而知。
“……”而阿宁通红着脸,一路的忍耐终于破功了。
“你够了没?”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惊得整个马车抖了几抖。
临风先拍了拍了胸口,再拍了拍马儿的屁股以作安抚。
随后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马车内气氛紧绷,临风咽了下口水,“爷,到宫门口了。”
里面一片寂静……
临风忍不住刚想掀帘,就有一个人猛地两手扒开,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正是阿宁。
她白皙的脸蛋儿已然青灰,看来被气的不轻。
阿宁跳下马车,一股脑儿的往宫门里冲。
刚到门口,两个士兵就拔剑出鞘,挡在她面前,一脸的凶神恶煞。
阿宁最见不得别人对她如此,再加上怒气正盛,捏了捏中间的三个指头就想动手。
“让开。”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右肩上,深厚的内力牢牢的制住了她。
临风右手举着一个令牌,上面刻着大大的“怀”字。
“怀王的尊驾,你们也敢拦吗?”
士兵乃是皇宫禁卫军,自然认识这令牌,立马退开几步,让出一条道儿来。
临风这才收了令牌,侧首看了阿宁一眼,那眸中已是不同之前的陌生的冰冷。
“你以为这是哪里,这里可是皇宫,由不得你肆意妄为,要是真闹出了什么事,就算是王爷也保不了你。”
说完返身回到了马车。
而阿宁留在原地,只有一脸的茫然。
这里是哪里?
这里已经不是曾经的世界了。
在这里只要拥有权势就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生命。
在这里,身份才是一切。
她一个敌国俘虏,连活下来都是靠别人的施舍,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无法保证,现在居然还想着凭一己之力挑衅皇权,和它对抗。
她是疯了吗?
阿宁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清醒清醒。
临风驾着马车从她身边驶过,进入了宏伟挺拔的宫门,自始至终没再看她一眼。
阿宁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尾,心中滋味是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复杂。
第十六章画人画皮难画骨
走过幽长的宫道,绕过深厚的红墙,奢华瑰丽的雄伟宫殿伫立在层层白玉台阶之上。
殿门正上方一个红漆牌匾,上面流金灿灿的几个大字――觅光殿
这正是东楚皇室举办大型宫宴的地方。
殿内金烛红灯,歌舞升平,而外面夜色黯然,风的凉意侵入心脾,只有残月含华,冷冷高挂,铺下一地的浅薄银灰。
阿宁抱着剑站在台阶下,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事实是她比普通士兵更有耐力。
临风可没她这么好的定力,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
怀王已经被庆宣帝宣入殿了。
留他们在外面等候。
经过方才的事后,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友好瞬间崩塌了。
临风好几次想开口打破僵局都没成功。
阿宁倒是无所谓,她性子冷,向来喜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况且方才她犯了严重错误,理应好好反思自己,这是她在军队里形成的习惯,自己也控制不了。
“呦,看来怀王殿下已经到了。”
清亮的声音略带一丝纨绔,远远传来。
阿宁循声望去,声音主人一身正紫滚金边华服,肆意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