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的沉默,一会儿就过去了。这没什么不理解的,做为高等的动物,人们总是很巧妙地处理问题。地球上的问题当然也不只是处理的问题,这就如烟囱中冒出的最强烈最庞大的烟也不能和一小块云相比?它一会儿就散,失去本来面目,有风有如无风,它都一样自动地在人面前消失。
又是一会儿的风生笑语,王书记也快活起来,好像来到遥远的童年时代。他说着,从古至今,从外到里,只是语丝中注入老年人特有的温和语气。他无意抬抬头望了望头皮上的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他猛然觉得该说一个正题了,尽管他也担心,有时也有些老年人不该有的害怕。
有些事是人所无法预料,无法控制的,这就像人最终要走要死亡,虽说不是什么上天注定,但总也是现实的现行的现有的自然发展规律吧。亲爱的朋友,敬爱的亲人,您是可敬的读者,说到生命的终结,您实在无须感叹生命的短暂,也真是无须为生命而后悔。您不要叹口气想您一生的碌碌无为。学习、工作、挣钱养家、积极地做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们不是都做了吗?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您也活得太累了些,轻轻松松吧,敬爱的亲人啊,只要对得起祖国,对得起父母、家人和朋友、对得起糼小的孩子,就该满足了。想起生命的终结,您真的是不要羡慕别人,崇拜别人。他们或是名人或是伟人,或是有钱人、有势的人,您无须感叹他们珠光宝气,享受别样。他们的身体里也流得是和您一样的血液啊,他们也有父母和孩子,他们也要贡献祖国、维持家庭啊!或是高等的智慧为他们开辟了成功的道路,或是一时的机缘让他们的道路铺滿鲜花,赢得掌声,亲人啊,读者,我们都要深深的明白,无论谁都活得不那么容易。在这光辉即到的二十一世纪,虽说没有了二十世纪初期的奴隶,但世间并非处处都是洁净的空气。我们都是走出二十世纪聪明的人,大能的人。我们当中就有二十世纪最初的原始人,有很多经历的过炮火,刺刀洗礼的亲人,他们都是从二十世纪初的野蛮中走过来的,相信他们都有着比我们更彻底的人生价值的见解。生命的终结,对我们说只是一个短暂的加油站,因为他们的骨髓里早就有了除了《圣经》以外的东西,或者更具有那种看破红尘的明智。现时的读者,都会明白庄阳的哲学理想里的东西,一定和那些早期人有些严重的区别。相信将来一定还会有二十一世纪、二十二、二十三世纪的亲人来读此书,只是当作二十世纪的泡泡糖来品味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在这里,就让二十世纪的我们给后几个世纪的亲人留些可听的话吧。亲爱的二十一世纪、二十二、二十三世纪的亲人,此时您正在读这些文字,您可要仔细地想一想,当年他们和您一样在握着这本书,而现在他们却早已钻入泥土,化作有机质了。他们当年和您现在的动作一样,都很悠闲,都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生命的问题,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得用过去完成时或过去时来表达,而您却能用现在进行时,一般现在时、一般将来时来描述这生动的场面。现在我们的确是在隔着时代、世纪在和您这些亲人们说话,您都听到了吗?那么,您现在就思考这个问题——我们终结究竟于二十世纪的人有什么根本不同呢?
早晨终究是迷人的,谁也不想在早晨就遇到不顺心的事。迷信的人们更是如此,顺利就是好兆头,否则就只剩下倒霉了。王书记的心里上下翻腾着,他想说,可又说不出什么;他想做什么,却又不知做些什么。他感觉到一点儿的冷气,那是冲着他的脑门来的。
“我说,小庄啊,考虑得周到了吧,是不是该稳定稳定思想准备大干一场了,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啊,你可要为我这把老骨头着想哟,要不然,我可吃不下饭去了。”王书记笑着,笑得好看,因为那毕竟是老年人对青年一代的笑,总也是温和、慈祥的。笑得很丑,因为那毕竟不是出自心里的真心话。就连王书记也不知道该如何用哪些肌肉来拼凑这个苦涩的笑,他还真有点儿偷了人家的东西,见了人家心虚的味儿。
“我……我……我想了很多,可---也---怎么拿不准,您是知道的我向来不想问政治的,虽说写写,那也不过是爱好罢了,再说我写那些东西,不也都是文学圈里的事,根本与政治无关。我可没有您老想象的那么出色.我真的不能做那些事儿,我看,您老还是让我做些想做的事吧。”庄阳心里慌得很,他还真有点儿不知如何面对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他心里辜负了王书记,真有些不好受,倒好像是做了件什么错事。其实,庄阳也正模糊的很,就像那在宽阔无比、无边无垠的大海里的小船,向哪边划都找不到那么一个安全的靠岸点,向哪边望一下,都没有什么可靠的地方可以固定的住船的。亲爱的读者,试想一想,假若此时有一点风,那小船就会顺风起船吧!
“唉,你到底为了什么嘛,许多人争着想做还来不及呢,到底为什么,你也该说个清楚吗?”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反正心里就这么想,就这么别扭着,有时我还真想到你的身边来,可这大弯子我还是费了好大的劲也转不过来,就是没想到要做这样的工作吧。”
“唉,真拿你没办法?”王书记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庄阳想说什么,却停住了。
“他就这么个样子,或许以后他会想过来的,那时您不请,他也会赶上门来求您的。”漫得花安慰着说。
王书记强笑着,脸上的皱纹使他显得更老了些,更有些力不从心了。
夏小漫坐在那儿,在这样不冷不热的氛中,她有着绝对的把握保持自身的涵养。她细心地听着每一个字,以便从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可惜,她听不懂什么,她更不明白这是些什么事。一向不甘寂寞的她,此时只好耐着二十世纪青年们特有的性子保持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地问漫得花,等她略知一二的时候,心里倒是划了一个吃惊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