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阳坐在缓慢驶着的车子,敏感地听到这一声音的呼唤,睡意朦胧中他又看到那破衣服的老妈妈,那满脸皱纹的妈妈。她似从远方而来,又到遥远的地方去;倒是找寻什么想得到什么。
庄阳感觉周围空气窒息了。
夏小漫没有异常感觉。她还在自乐。
他们一同回招待所,漫得花还在焦急地等着庄阳,看到夏小漫,先是吃了一惊,一会儿互通了解之后也就随便起来。等庄阳介绍了白天的车祸之后,漫得花才踏实起来,说起话来也自然多了。不自然的倒是夏小漫,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思都在那拳头大的心里了。“她就是打扮比不上我,哪样都不在我之下啊。”想着,夏小漫心里不觉泛起妒忌。心里痒痒起来。
感情的东西就是很难说的。原始社会那叫做愚昧的嗅觉,在原始人眼里,心里、头脑子里、乃至骨头、骨髓腔里都是对食物的依恋。为了它,它们可以同类残杀,群落欺压,那种特殊独道的感情是建立在人与自然之间的。究其好不好,文明与否呢?时间的未来是会给我们答案的。社会发展到今天,感情也已达到文明的田园。十九世纪它不乏带有灾荒、饥饿、战争与瘟疫,但一种朦胧状态的感情里毕竟充满了半丝的怜悯与同情,感情自身发展到十九世纪的那种状态,便出现了一些希望。二十世纪,感情的田园里枝叶繁盛,一些如饥似渴地杂草遮着阳光也趁机茁壮起来。高科技的发展带给人丰盛感情的同时,也给战争带来方便。感情便留在了那固定的地方。日本的广岛、长崎至今还呻吟着感情的忧伤,亚非拉有贫穷落后的地方也还在立着西望。
感情,的的确确是注入人们心间了,很早时候,便证明是事实了。前期的日子,炮声隆隆,它便是在一个骄傲的国度里了。人们紧紧靠着,维持着,努力地将感情化成力量。他们固有的情怀紧闭着,生怕出去以后再也拽不回来了。战争依旧彻夜不停,人们默默地靠着岁月前行,明朗中透出丝丝感情的哀伤——他们不能走出家门。后来的日子不再是日本战胜俄国。中国的抗日战争胜利了,那便是高科技领域的突飞猛进,使善良的人终于有了点儿感情。这便如同极的磁铁了,只要有那么一极掉转头来,就有了吸引的神奇的力量了。据说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看不见也摸不着更感觉不到,但那一种来自不知何处的力量,现代文明的高等智人总是可以究其原因了。或许是奔着的离子在愈合孤独的伤口,更或许是切不断的藕断终丝连。感情的深潭里到底装的是醋、是糖,暂时还没有一位科学家亲自化验过。至于尝过的人们,也没有公布什么结果。哦!既不浑浊,也不澄清,原来我们还是喝着迷魂汤呢。打打闹闹的云烟仿佛已经消散,仿佛宇宙间只有一只和平鸽的感情鸟在围着我们的球体飞转,它只有一个莫大的感情篮,把所有的人都请进了里面。因为它没有圣灵的眼睛,看不见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和棕皮肤,它更分辨不出黑头发还是蓝眼睛;它没了感觉了,已经触摸不着是头发的弯曲平直,它不会明白嗅觉出法国巴黎的香水的气味,以及德国啤酒的芳香了。
它好像也落泪了,一串的泪珠化成巨流,淹没了城市之后才没过乡村。
瞻首回望,感情的种子始终在向着新的方向。
夏小漫在积攒着青春的力量。
漫得花正处在一种第一次的彷徨。
庄阳依然没有那种倾斜莫及的模样。
第四章
早上天气格外好,空气清新,王书记在家里做着早饭。他从来不大喜欢运动。因为城里的房间太小,运动就得到大街上去,可到那宽阔平整地柏油马路上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杂尘中规模盛大的厂矿排出二氧化碳、二氧化硫还有各种氨气的小分子、离子们,早就在为争夺早上的好时光开战了。对那分子离子来说,世界上的空间太小了,远比人口增长太快而感到空间狭小还要迫切。它们拥挤的程度远非智能的人类所能想到。因此它们一不小心就会被挤入任何动物的口里、鼻子里,当然也包括着人类的某些部位。挤入王书记的口里、鼻里的分子也还是张牙舞爪,横冲直撞,搞得他痒痒的,再说他年纪也一大把了,这滋味可真受不了。
太阳还没出来呢,庄阳和漫得花就来到了王书记家里,只是多了一个随客,一个纳含了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以及整个二十一世纪的时代女郎,一个有着丰富思想的姑娘。
进去的时候,王书记还在忙乎着,见他们来了,招呼之后他也陪着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话儿不多,断断续续有如滴嗒着的水滴。过了好些时候,谁也没有说出正题,庄阳本来就有些难为情,有些对王书记的歉意,他是不会先说出来的。漫得花也不会先扯开话题,或许是女人的天性,更也许是一种自谦而生的性格,她只是随合着。早晨的空气总是美好的,融洽的氛围里王书记第一眼看见夏小漫便有了一种清新的感觉,起初细细的、甜甜的,有一种获得在心田开展了。随后的一刻里,不安的情绪模模糊糊起来,真有点像品味着大米水除去营养万分后的白水,没有甜,也没有酸,没有苦,也没有咸。
像是奔驰在草原的老马,王书记在用那敏锐且正确的目光与嘴来寻找需要的目标了。
“你爸爸在省城忙什么?”王书记有意味地问道。
“他啊,就知道做生意,又能干什么,还不是生意装满了脑袋,也不愿丢掉一些。”夏小漫说道。这答案在王书记脑子里也是早就有了的。
“他的名字是——”
“夏元腾”。
“那么你就是小漫了。”
“嗯,您怎么知道?”
夏小漫本能地心里一个翻腾,“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对王书记来说,也是一惊,这可是人人皆知的大富豪的女儿,她可是金枝玉叶,是凤凰、是凤凰之凤凰。庄阳和她在一起,王书记心里自觉地呈现一个若大的问号。是福是祸他也说不清楚,也找不出一个头绪。王书记只有一个感觉,庄阳和夏小漫坐在一起就是不相称,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