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只能去找李继梅。但对方是个女的,他心里有点顾忌,不过,李继梅比他大三、四岁,不仅已经不是处女,而且生性大方,无所谓,估计她会象个男朋友似地无拘束地来对待自己的。尽管她在男女关系方面过不硬,有点乱,但是为人宽厚,心肠好,于是朱成怡迈开脚步决定去找李继梅。碰巧李继梅住在元孝路,可以走去。
李继梅的住处也很好找。按照略图在从前的车站附近,找到黄海药店,钻进药店旁边的巷子,最后一家就是。路灯已经亮了,毛毛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朱成怡从大门缝里朝里面张“喂,请问际一件事。”
他轻轻地敲了敲关着的大门。
有个六十岁光景的老太婆出来拔掉门栓朝外望。
“奶奶,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朴李继梅的女人?
“朴李继梅?是美玉的朋友吧?她是姓朴吧?唔,有,是有个由叫李继梅的。”
听了老太婆的话,朱成怡放心了。
“对不起。请你告诉李继梅就说朱成怡来了。”
“那么,她几点钟回来呢?
“要过了十一点。有时也在外面睡不回来。
朱成怡一下子泄了气:“是吗?”犹豫了一阵,“那么我过了十一点再来。”说罢,只好掉转脚步。
朱成怡先挑了一爿小饭店去吃晚饭,然后冒雨在附近的路上徘徊。身体倒并不怎么累,只是觉得自己非常狼狈,不免。
有点凄惨。尤其是想到将来的事情茫茫然,一片黑暗,真恨不得痛哭一场。这样下去,别说是有所成就,还不知要落到什么地步哩!这种不安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感到惭愧,没有脸去见家乡的母亲和弟妹,也没有脸去见凤顺。他老是向行人打听时间。裤子湿了,漫无定向地在路上傍徨,越来越烦躁和疲倦。
他想今天是不是先到旅馆里去住~宿,明天再去找李继梅。
但是他又觉得必须节省每一个铜板,所以依旧在行人逐渐稀少起来的陌生的路上徜徉,等待十一点钟。
同时,他也又在想,离开旅馆以后,李继梅大概非常热衷于赚钱。不知道是当了店员还是进了工厂,这么晚还在干活。
估计李继梅头脑也清醒了。
那么,现在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处在没落的处境中,想到这里朱成怡不由得更加焦急和羞愧。但是,他不知道他原先对李继梅的估计是错误的。
十一点稍微过一点,朱成怡到药房旁边胡同里的最后一家去找李继梅的时候,李继梅迎出来事态度很惫懈。
到底是哪一个小流氓,死气白赖地盯着我的梢一直盯到这儿!
说着,李继梅好象非常不愿意似地走到院子里,听口气,她是喝醉了酒。朱成怡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继梅穿着睡裙,把门打开一半,眯缝着眼睛审视着诚七。好象因为外面路灯的逆光,一下子认不得人。
“我是朱成怡。
“天呀,你是这么回事?”
李继梅吓了一跳,好象一下子醒了酒,用一只.手挡住胸脯。
“我,实在是……朱成怡犹犹豫豫的,张口结舌。
“听说你进了工厂,看样子是被赶出来了!
李继梅也许是看见朱成怡手里拎着包袱,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
“干了一仗。可一下子没地方可去。”
“噢,所以你来找我了。那好,快速来。”
李继梅一点也没有显出词厌的神情,哗啦一下拉开大门。朱成怡小心翼翼地走到里边,李继梅重新把门拴好,然后带朱成怡进屋。
但是朱成怡不敢马上跟她进去,站在房门口发悚。因为里面有个年轻女人,大概是李继梅的朋友,也穿着睡裙,躺在地下抽烟。尤其是她支起一条腿,把另一条腿翘在这一条腿上,连三角裤都露了出来。
朱成怡赶快别过脸去,磨磨蹭蹭地说:
“我脚脏,得洗洗。”
“那你到那边水龙头底下去洗好了再进来,这儿有脚布。”
朱成怡把包袱放在廊台上,到水龙头那边去洗了脚,然后回到廊台上坐着,把脚布拧干,擦了擦裤脚管和脚。一边心里还在嘀咕:我也许不该来!
“进来Ⅱ巴,她是我朋友,没关系。”
李继梅一把将朱成怡拉了进去。那个年轻的陌生女人,把一件挑花坎肩随便朝肩上一披,爬起来坐着继续抽烟,直盯着朱成怡看。
“对不起。”
朱成怡好象谢罪似地说罢,小心翼翼地走到上首角落里蹲着。
“还是个小不点儿。我以为又是个大人,吓得连忙把衣服穿上。”
李继梅的那个朋友边说,边放肆地看着朱成怡。
“有一次我大概跟你谈起过,他是我在贞玉旅馆时的同事。又勤快又聪明。”李继梅这样向朋友作了介绍。
“我叫崔朱成怡。打搅你了。”
朱成怡不敢正视那女人的脸,冲着她点了点头。
“我叫尹美玉。从事的职业不顶光彩,请你别见笑。”
美玉刚用这种口吻吻作自我介绍,李继梅赶忙把她的话头接过去说:
“美玉是我家乡的朋友。心眼挺好的,所以你根本_不必觉得抱歉。”
她好象要让朱成怡放心,转而又对美玉说:
“朱成怡在工厂里干了一仗,被赶出来了。一时无处可去,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呆在这儿吧,到他找到工作为止。”
她替朱成怡提出了要求。
“行。这个家里,光我们两个女的在一起,很闷。来了个漂亮小伙子,反倒有趣。
美玉佻皮地笑了一阵,又对朱成怡说: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尽管我们是在男人堆里鬼混的肮脏女人,但是,你象我们的弟弟,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到你找到工作为止,你就放心大胆地呆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