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起来,贞玉女士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据她亲口说.的和偶而从凤顺、.李继梅那里听到的,“六·二五事变”爆发以前,她上女校,生活在一个不太富裕的和睦家庭里。
“六·二五”的时候父亲失踪了,“一四后退”,又跟,母亲和两个弟弟失散了。
后来,她就走过了一段脱不了这样的处境,所必定要经历的那种苦难的道路。她当过烧饭娘姨,工厂的工人,上了男人的当失身以后,先在小酒店里当酒保,继而去酒吧、舞厅、酒楼里鬼混,几乎没有一处没干过。
她通过熟人,打听到母亲在大丘避难的地方病死了,但,两个弟弟的行踪则无从得知。她在报纸上登了几十次广告,始终也没有消息。由此看来,大概也不在人间了。
虽然她姨表兄弟很多,但没有一个人来关心她。她如此不幸地在社会的底层挣扎,逐渐了解到世上的人心是怎样的,看到了男人的动物的本质,并且痛切地感觉到钱有多么宝贵囊说她认为惟有攒钱,才是对玩弄自己的社会和男性的报复和胜利·所以她下定决心,卧薪尝胆,拚命努力,反过来利用男人,终于弄到了今天多达几千万元的财产。
她有一次喝完了啤酒曾经半真半假地说。如果有个男人不谈买卖和交易,能够给她以纯碎的爱情,她即便是象焚身自杀那样。把整个身心,都放到真正的爱情之火里烧掉,也毫不遗憾。那时.朱成怡不仅不能理解女老板为什么那么想得至男人的受,而且还认为她是个过于看重男人的丑恶的女人。
也许是现在朱成怡相应地长大了,当他想到女老板今天暖上发了酒疯,他就觉得这里面总有一些什么不能用金钱来角决的问题,心里感到刺痛,甚至有点可怜起女老板来了。
当他沉浸在这种想法里的时候,女老板穿着内衣出现在他的面前,手里端着一只斟了啤酒的大杯子。她朝办公室椅子上一尘,自言自语地说,“啊,啊,疲倦呀!”说罢喝了一口啤酒。
“大婶,你干吗又喝酒呀?喝多了是有害的。”
“不,我不是想醉才喝的。因为酒醒了,我浑身酸痛,嗓子发干。”“那你喝完了这一杯,赶快进去睡觉吧。娶当心身体。
“哼!当心身体!当心这个没有主儿,谁也不真心加以爱惜的身体!这一堆肉,又没有人当真想来抱一抱,一随它去又待怎的!”
女老板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别这样,快进去睡吧,都一点钟了。”
“哪儿睡得着呀!脑袋发昏,心,身体一刺一刺地痛,还睡得着?”
说要‘女老板好象心里很难过,呼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她穿着一身近乎半裸体的内衣,身上又有一股酒气,浑身透漏出一种盅惑力,朱成怡眼花缭乱,不敢正面看她,问道。
“耍不要我瞥你揉揉肩膀?
好呀!浑身硬得璎研,简直象段小头。”
诚一站起身来刚要把手搭在女老板的肩膀上,女老板拦住他说:
“别忙,先得让我洗个澡,到热水里去泡一阵,身子才会按他。等洗过澡以后,你再替我揉。”
朱成怡无奈,好到浴室去,把两只总是有热水和冷水的龙头同时打开,在浴缸里放满了水。然后又把手伸进去搅搅,使冷终掺和,达到适当的温度。然后回到办公室,对萎弱无力地坐;的女老板说。
“水放满了,快进去洗吧!”
女老板好象身子发沉,勉强站起来朝浴室走去,走了几步又站住,回过头来问道。
凤颓睡了吗?
大慨睡了。你问她干吗?”
“她要能替我擦擦背才好。”
“那么,我去看看。”
“晤。”
朱成怡跑去,敲了敲紧挨在厨房旁边的凤顺的房门口。敲了两三次也.没应声。李继梅走了以后,凤顺的生活太重,劳累不堪,天晚了,分明是睡熟了。朱成怡只好转身回来,这时,女老板已经进了浴室。朱成怡在门外告诉她:
“凤顺睡了。”
“是吗?我累得不能动,有谁能扶我一下才好。”
“我去喊醒她!”
“算了。她最近也累得够呛!”
朱成怡刚要掉转脚步,女老板提出了一个荒谬绝伦的要求:
“我刚才差点跌倒,你进来抉找一下好吧?”
朱成怡默默地站在浴室门口,没法回答。因为他一下子难以判断她的真实用意:真的进去了,她会让我干什么呢?
“朱成怡,小兔崽子,我的话,你没听见吗?"里面传出女老板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的声音。
“嗯,听见了。”
听见了,为什么象哑巴似的一声不吭!快进来扶我。
“我要去睡觉了,天晚了。”
朱成怡想把她扔下,先躲开。因为除了采取这个办法之外,..没法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但是他转过身去还没有走满五步,.浴室的门哗啦一声开了。
“兔崽子,你到哪儿去?不听我的话?”
只听见女老板发疯似地嚷了起来。回头一看,她几乎是光着身子追了过来,手挟着门把子,歪歪扭扭,象要跌倒。
朱成怡赶忙跑过去扶住她,使劲把她推进浴室,然后关上门。
盔大婶你醉了。快马马虎虎洗一下出来吧,我再替你按摩。”
“我没有醉。我跟那些酒鬼通宵对酌也没事,几杯啤酒会醉?放心吧!可不知道胳膊腿怎么这么没力气.打不起精神……你听着吗?混账东西!”
“嗯,我听着哩。”
“唔,这就对了。我郁火上升,晚饭没吃。空着肚皮喝酒,好象五腑六脏都化了。这样下去,我也许潘不长的。兔崽子,你来帮帮我的忙嘛!我怎么也动弹不了!
朱成怡很为难。有心回办公室去,又怕她再追出来。没法,他只好哀求似地劝地说:
大婶,洗澡是一个人干的事。怏浇点水把汗冲掉出来吧!
胡说八道。洗澡怎么悬一个人干的事!你不知道有家族裕和单入浴吗?,那是一个人或者一宋人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