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既不讨厌,也不喜欢我。可我就象喜欢亲儿子、亲兄弟一样,喜欢得你要命。怎么才能让,你也喜欢我哩?
女老板口口声声说,把朱成怡当亲儿子亲兄弟看待,这话昕多了,朱成怡就隐隐约约地感到,除了它本身的意思而外,还有着另一种浓厚的变态的感情色彩,心里不由地警惕起来。他虽然已经干满了一年,但是,一直无法确定去留。
要是福德房副所长和姜南珠小姐不直言相劝,他就是想脱离这种风气很坏的环境,转到扎实而又有发展前途的技术部门去,也不会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相反,可能还会被女老板的言行吸引过去。
如果单听女老板所说的话,朱成怡也未必不动心。只要能把这爿旅馆发展成为大饭店,自己跟凤顺结了婚,当上总经理,行使经营权,那么,总算是一大成功吧。何况他正在变为成人,女老板对他关心,又以多种魅力迅速地攫住亍他的心(一个男人的心),这也是事实。
朱成怡觉得女老板嘴唇碰过的地方一直有点痒,他照了几次镜子,用手摸了又摸。
这些事情一桩一桩地,都在他心里刮起了未曾经验过的神秘风暴。但是,他是不想到这种暴风雨里走去,心中不断在暗暗地进行斗争。
他检查了一下,他之所以不能马上脱离这爿旅馆,实际上不仅是觉得要讲义气,不能马上拒绝女老板的请求,而且也因为他已沉醉女女老板所散发的香风毒气之中。
朱成怡认为这样下去不行,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不合理想的肮脏的旅馆业上。福德房副所长每次碰见他,总是取笑似地说。“啊,你还在那儿,大慨是三重上什么好事儿了吧l一蛰南珠小姐也打电话来问是不是还在那儿,由于她估计现在诚七大概已经按计划到工厂去了,所以她说。“我是不放心才打电话的。反正得尽可能快一点离开郁儿,到一个妥当的单位去吧。你要是换了地方,请你马上和我联系。”
朱成怡更加不能磨蹭了·他决心一定要及早离开这儿。于是特地去找福德房副所长落实道。
“我要是不做旅馆了,你真的能让我到工厂就业?
小子,你跟我孙子差不多,我能对你胡说八道吗?副所长甚至对他夸下了海口。
然而,就是这样。朱成怡还不能轻易对女老板说不于厂。不管她本意如何,反正近来女老扳对他不坏,所以这话他轻易说不出口。他今天推明天,谁知竟发生了一件她所想象不到的荒唐事情。
一片新绿的春天过去了,将到炎热的夏季。某一天,过了夜晚十点,贞玉女士喝得醉醺醺地才从外面回来。她下了汽巢以后,嘴里含糊不清地在骂什么人,踉踉跄跄,好象马上就要跌倒。朱成怡连忙奔出去把她扶进内室。
女老板连衣裳都不换,就势倒在床上,但又突然一骨噜爬起来,怒视着想要出去的朱成怡,高声嚷道:
“讨厌!小兔崽子,你也是男人?快替我滚出去!”
嚷罢,又象栽倒似地滚到床上,痛苦地颤栗着。
朱成怡走出内室,使了个眼色把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凤顺喊来,关照她说:
“你快替她换衣裳,让她睡得舒服点。
凤顺走到女老板身边说:“大婶,换了衣裳再睡,想服侍她睡下。
“别碰我,兔崽子!”女老板大喝一声。“哦,是凤顺!是我的凤顺,你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女人都是可怜的!说罢,她好象很难过似地,两扒把外面的衣裳脱掉随手一扔,然后又躺到床上翻身打滚,嘴里尽说胡话。
“不管是好是歹,难道女人是男人的工具?爱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女人归根到底只能是男人的玩物!凤顺,你也得小心朱成怡那小子也是个男人。所谓男人全都是象狗一杨的强盗。他们表面上装出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要是把他们的良心扒开来看看,一肚子坏水!他们眼睛专门盯着女人的身体,有钱就想刮。他们是狗。是强盗,恶性不改!”
隔了一阵。女老板又支起上半身来嚷道。
死丫头,把这个扔掉,把啤酒拿来。连瓶子拿来。啤酒不要,要烧洒。烧酒也没意思,快替我到中国店里去买白干,马上替我买一壶白干来!
凤顺直害怕,劝他说:
“洒就不要喝啦,快睡吧!”
女老扳不分青红皂白,硬是吵着要买白干。凤顺不知怎么是好,走出内室。只见朱成怡板着脸呆坐在和内室只有一墙之陌的会客的沙发上。朱成怡是从小看见过母亲怎么对付酒鬼父亲的。池小声对哭丧蕾脸的凤顺说:
“别碰她,让她去!呆会儿就会睡着的。
他俩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倾听内室的动静。女老板还在自个儿不断地嘟嚷:
“可笑,可笑!想吞没我的钱。我的钱是怎样赚来的呀!我是一个人过活,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改换心肠!就是没有男人,我手里有钱也能一一个人过,走着瞧吧!老的又怎么样,小的又怎么样!沧海桑田,我都经历过,酸甜苦辣,我也都尝过。你以为我就那么容易被欺侮。连那个家伙,那个小子……”
女老板娘突然嘤嘤啜泣起来。哭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看来是睡着了。
“你替大婶把衣裳悦掉,然后去睡觉。”
朱成怡关照过凤顺,便到办公室去了,这时已是午夜十二点。他把困得直打瞌睡、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坐着的昌吉撵到被服间去,叫昌吉睡觉。然后关上门,在办公室里坐下看书。但是翻开了书本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女老板今晚的事情.搞得他头昏脑胀。以前女老板很少喝醉了酒很晚才回来,有时心里烦闷也只是拿啤酒来,喝个一瓶光景。喝这么一点她是不会醉得发酒疯的。只是眼角微红,说一些比平时更露骨的笑话罢了。可今天晚上,她烂醉而归,不住口地骂男人,发酒疯,甚至哭哭啼啼,估计是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