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棣听到锦衣卫回报的消息后,他愤怒地将案几上所有的奏折一把掠到地上,大声对锦衣卫吼道:“什么叫找不到?!朕养你们这群饭桶都是做什么用的?!继续找,加派人手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来!”
闻后,十几个锦衣卫连忙小跑退出大殿,朱棣怒发冲冠地摔碎长案上的茶杯,吓得福贵一个激灵。
福贵谄笑着走过来道:“陛下消消气,保重龙体要紧,您放心一定会找到的。”
朱棣深吸口气,抬步离开,乘着龙撵直奔徐妙锦住过的寝宫而去。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和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她绣了一半的鸳鸯戏水荷包,还放在桌上没有人敢动。
走进门后,奴才们连忙躬身行礼,他踱步至桌前垂下目光凝视着桌上的荷包,脑海中尽是她低头含笑绣花的娇羞模样。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头微蹙,伸手拿起荷包问:“露水都收集了吗?”
一个婢女连忙跑过来跪地道:“启禀皇上,奴才们每天清晨都去收集,已经存了满满一坛。”
他不语点点头,他记得她曾说过,露水沏茶别有一番清新味道,尤其是荷花上的露水,最是纯净。
“妙锦,你到底在哪里?”他紧握着荷包低声喃喃道。
说完,他抬起头望着院子里的满庭芬芳,继续煎熬地等待下去。
朱棣做梦也没有想到,朱权会带着徐妙锦再次回到北京,他只是一味地将人马撒到全国各地,终究还是毫无音讯,渐渐地他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许她真的已经死了。
秋日的北京再次被金色渲染,来到紫云观时正有两名道童在扫落叶,朱权拱手道:“劳烦两位道童,在下受应眞道长指点,前来拜访五鹿道长,还请二位通报一声。”
一个道童停下手里的扫帚伸手微作一揖笑道:“敢问您可是朱权施主?”
朱权欢喜万分道:“正是在下。”
“施主,师父前些日子出去云游了,不过临行前师父特意交代过,若是二位前来便留在观内小住,等他老人家回来后再从长计议。”那道童继续道。
朱权脸上的笑意落下,急着问道:“那道长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道童笑着摇摇头:“师父云游时日没有定期,或许三五日,或许三五月,或许三五年,一切皆看因缘。”
他转过身凝视身旁的徐妙锦,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除了等待毫无办法,他们只能在这里先住下。
道童替他们收拾出两间厢房后,又送来一壶茶道:“每日三餐小道会给二位施主送过来,两位且安心住下,师父特别交代过,定要照顾好二位。”
“有劳了。”朱权起身拱手微笑道。
待小道童走后,他牵着徐妙锦的手来到院子里,这里长有一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的树干,入了秋也开始渐渐凋零。他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就离开北京,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她没有回应,亦没有言语,只是目光黯然,淡淡微笑着。
白云苍狗,岁月如梭,今年的除夕徐妙锦过得格外清净,道观里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熏香袅袅。只是院子里的红梅绽放得极是热烈,火红的一片,似是将满院子里的银装素裹都燃烧起来一样。
她站在梅树下发呆,朱权还没有回来,听说五鹿道长昨晚回来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跑去和道长商议如何治疗徐妙锦的眼睛。自从他离开她的房间,她就跑到院子里等着,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座雕塑般等候着,就像她这两年里一直等候粹雪的归来一样。
当朱权看到她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时,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脱下身上的大氅将她裹在里边,双手捧住她冰冷的小脸道:“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办?”
说着,便拥着她朝屋里走去,她低着头轻声道:“我在等你回来。”
朱权脚步一顿,狐疑地望着她,以为她又想起粹雪了,正欲安慰,她又一字一顿小声问:“朱权?你叫朱权?”
他激动得眼含热泪,声音中带着微微颤抖,握住她的手不可置信地问:“妙锦你记得我了?你记得我了?”
她目光黯然,毫无神采,可浅浅的笑靥却极为动人,“我想听你弹琴。”她低着头,羞涩得像个小女孩,苍白的小脸略浮起一丝红晕。
“好,好,我弹琴给你听!”他连忙笑道,说着从屋内拿出那张琴,他坐在雪地里缓缓弹起,她坐在门前的长廊处倾耳聆听,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却知道此时的景色必定极美。
这时,空中飞扬着漫天雪花,清雪落在他的琴弦上,让清越灵动的曲子更平添了许多韵味。
一曲完毕,她仍沉浸其中。朱权从位置上起身,来到她面前屈膝蹲下,仰望着她清荷般洁净的面庞,紧紧握住她的双手道:“妙锦,今天我和五鹿道长谈过,若想治好你的眼睛,务虚要用长白山上的天然雪灵芝,如今正逢冬日,是采雪灵芝的好时节,此去路途遥远,而且又有危险,你安心住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双手紧握在一起,整个人瞬间不安起来。朱权马上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快去快回,最多一个月,我肯定回来。我已经拜托道长照顾你,有任何需要你告诉道长就可,我还找个丫头专门过来照顾你,乖乖等我回来,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分开。”
说着,他低头在她的手上留下一吻,她神情黯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