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青渐神色淡然的看着他。
“可汗,此女子居心叵测,应当严加审讯。”
丞相语毕,那边太医诊视回报:“娘娘的症状是中毒。”
很好很好,又是中毒。青渐浮起冷笑:只要是在宫里,所有人都会这一招,给别人下毒,或者给自己下毒。她还以为突厥和天朝会有所不同,原来没什么不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永远没有止休。为了各种理由、目的。
眼前恍惚,看不清他的表情;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直到有侍卫上来抓住她,她才有些清醒,好像刚刚他说了一句:“押下去。”
一只手将她推了进去,她跌倒在稻草堆上。四下昏暗,寒凉。这种气息和感觉还真是久违啊,她闭上眼,曾经被拷打、关押的日子就在眼前。这一回是什么罪名?严刑逼供然后当众处决?
“青儿。”
一声唤,微弱,几乎让她以为是梦境。
他走进牢笼,一下子抱紧她,深深的叹息:“傻瓜。”
有点懵,她问:“可汗怎么来这里了?”
他不舍的放开,有些嗔怪的意思:“我要不来亲自审问,怕你不会说实话。”
“还有什么好招的,你不是也认为我下毒了么。”
瞪她一眼,他凶道:“再敢胡说!”
“药是我配的,也是我熬的,中间没有经过任何人手,是我直接端给娘娘的。你觉得我还能抵赖么?”青渐颓丧的说。他能信,她已经满足,这个罪名是尹后希望的,做的那么天衣无缝,无非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默棘拉仿佛了然于胸,道:“我明白了。恐怕要再委屈你一日。”
“默。”见他要离开,她忽然有些害怕。
他背影一颤,转身握紧她的双手,郑重嘱咐:“保护好自己。”
尹后寝殿。
“母后可好些?”
“好是好多了,只是一想到就心有余悸。”尹后抚着心口叹曰,“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外人终究是信不过。”
默棘拉微笑:“母后说的是。”一边从袖中取出一盒胭脂道,“母后您近日容颜憔悴许多,素闻这波斯出产的凝艳膏最是养颜润色,让儿帮您抹一些。”
尹后即刻色变:“不用!”
“怎了,母后?”
“没,没什么。哀家,哀家最近一直在用药,担心会影响到药效。”
“是么?”默棘拉立时唤了声“桑塔”。
桑塔低头走进来,手里端着尹后的药。
“喝下去。”默棘拉冷色命。
桑塔不解,见他面容冷峻,只得依言照办。
“过来。”默棘拉招手唤她近前,将胭脂递给她,“把这个涂上。”
尹后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将胭脂夺下,怒道:“给我退下。”
桑塔不明所以,默然退下。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尹后睁圆双目质问。
默棘拉悠悠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您是母后,我可以容忍您所做的一切,唯独——陷害无辜。”
尹后咬牙含泪:“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包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哀家怕你被人利用!”
“她并没有下毒,您这样做,不怕天谴么?”
天谴?尹后“吃吃”笑出声来,身形晃荡。她造的孽早就遭到报应,何惧再多上一条?
默棘拉扶住她,平和的劝道:“母后,你连桑塔都不忍,又怎忍去伤害儿子喜欢的人?”
原来这就是天谴,尹后不语闭目流泪。如果时光可以重新来过,她会不会坚持当初的选择?
没想到这么快从牢里放出来,看不到默棘拉,青渐的脚步不由迟疑。想问又觉得不妥,隧缄口不言。来人径直将她带到宫外,她心下有些明白,或许这已经是他尽力得来的结果。可惜不能道声感激,亦无法告别。她茫然的站着,望向高大的宫墙,不知何去何从。
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心里暖了起来。
“害怕么?”
“不怕。”她笑在唇边,他并没有舍弃她。
他抱起她飞快的旋转着,她大声笑着、叫着。
“怕不怕?”
“不怕——”有那么一个人始终相信你、并且有能力保护你,即使时刻处于危险中,又有什么好怕的?
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回宫去,迎面跪着尹后和丞相。
欢喜散去,青渐不由松开手。默棘拉看了她一眼,重新握紧她的手,沉着的问道:“母后和丞相这是做什么?”
丞相俯身叩首:“请可汗不要罔顾祖宗家法,这样公然的和卑下的女子出双入对,您教臣民们怎么看?怎么想?”
默棘拉闻言盯着尹后,尹后似是无奈的表情:“趁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要再继续下去。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她的身份只能作为普通的妾室,这是哀家和丞相商量之后最大的让步。今日哀家和丞相跪在这里求你,为了突厥,为了皇室的名誉和血统,不要一意孤行。”
青渐听到这里,使劲挣脱默棘拉的手,上前扶起尹后:“娘娘这是要折煞奴婢么?奴婢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回报可汗的恩德,能留在宫里有个角落就感激涕零了。”
尹后迟疑了一下,见她眼里满是真诚,倒有些诧异。
“奴婢说的是真心话。娘娘不信奴婢愿意起誓。”
“够了!!”默棘拉失常的大吼一声,丢下一众人等大步走开。
注:本回题取自“寒螀爱碧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