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刘骆忽然淡淡出声阻止。
见秋收起笑意,放下烙铁。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刘骆必不会真让她动手,爱屋及乌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去看看其他人招了没有。”刘骆故意支开见秋。
只剩下他二人,楠儿没来由的更紧张。
刘骆走到她跟前,上下审视了一番,淡笑:“说出来,朕可以赏你个恩典。”
楠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刘骆作出两个字的口型,并不发出声音,“说”完看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他如何知道的?连她主子都没有发现的事,他竟知道!
“朕许你这个人,保你后半生荣华,可好?”
少许心动之后,楠儿决绝道:“奴婢不明白皇上说的什么意思。”
刘骆显然被激怒,大喝一声:“仲夏!”
仲夏应声走进来。
“继续打,不让她死,找太医给她治伤。”
“是。”
仲夏举起鞭子狠狠的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楠儿一声尖叫。惊魂定下,楠儿自忖:那一鞭不是该落在她身上么?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人,只听说他是皇上身边最忠心的,没料到他还会欺瞒主子。其实不止一次她偷偷的看他,每次都是侧脸,而像如今面对面的直视还是第一次。原来他的容貌是这样的,比起侧脸还要英武。她的面上居然火辣辣的一片,好在散乱的云丝遮挡了些许,才不至于那么尴尬。可是她的样子,想到自己这副狼狈的身形,她又生出些懊恼羞惭来。
看着刘骆的背影远了,他掏出块帕子轻轻的为她拭去面上的汗与污,楠儿颤了一下,又一次被他的举动震惊。
仲夏淡漠的开口:“你知道多少?”
楠儿心里清明过来,他是想用怀柔政策。本来的那些好感化成乌有。
知道她误会了自己,仲夏并不解释,还是如同刚才的语气:“还有谁知道这事?刘嬷嬷没有找到,应该是逃出去了。你该为自己想想,好歹说点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
“他不会信的。”
“那你信么?”
“我信。”
那样纯澈的眼神是让人无法抗拒的,何况是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一个人。既然他信自己,自己也应该试着相信他。
福临宫。
“如何?她说了?”
“没有。”仲夏垂首,面上波澜不惊——他瞒了自己的主子。虽然这已不是第一次,还是有种难言的惶恐,自己玷污了主子的信任,他若知道该有多痛。定了定心继续道,“不过,另外一个宫女招了。”
刘骆眼里希冀之光闪现:“说!”
“共谋的应该是三个人,至于是哪三个她并没有看清,不过听得她们说过一个地方,叫‘彩云阁’。”
“去查查。”
“那,那些关押的人……”
“先挪到肃园,以后再说。”
肃园,宫中病老宫人的居处,比牢狱强,和冷宫差不多。没有比这更恰当的安排了。
一切来的太突然,归海玉蓉没有料到,青渐也没有料到。刘骆带了他最精锐的一支亲信杀到无妄谷。那道隐蔽、坚固的石门终究抵挡不住火炮的攻击。谷里的人不多,唯一的胜算是重重的机关防守。外面杀的一片狼藉,归海玉蓉趁乱带着青渐、哑儿躲进密室。
“他要找的无非是我,交我出去你们就没事了。”青渐不忍再看到杀戮,大有放弃的念头。
归海玉蓉冷笑:“他若真的肯放过我们就不会见血!”
“姐姐好不容易脱身,出去就前功尽弃了。”哑儿一面替她鼓劲,一面祈祷大家都能安然逃过此劫。
“我怎能拖累这么多人?”青渐心头哀痛。
“不想拖累也拖累了,你现在出去,那些人都白白牺牲了。”归海玉蓉的话甚是刺耳,却也是实情。苦心经营的一片小天地竟毁在刘骆这臭小子手里,她和姓刘的这笔冤孽债还真是够深的。
“糟了,他们要是围守,我们难道就困死在这么?”
青渐听哑儿这么一说,心里越发难受,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满脑子乱哄哄的理不出头绪来。反是归海玉蓉面色平淡:“现在得和他们耗下去,你们按我教的心法打坐。不管有什么变故,都待在里面,我会去解决。”
“谷主!”青渐明白她说的“解决”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必是以命相搏,哪里肯让她涉险,隧拦住她。
“我救过你也害过你,因此相抵了,你不欠我。我自有债要和他讨去,你不须拦,也拦不住。”话音落,青渐和哑儿均软绵绵的瘫在地上,意识虽明,身不能动。原是谷主一早就下了“软筋散”,没让她俩发觉。
青渐此时才明白自己是最大的祸害,走到哪里都有人会为她而倒霉,谁和她接近、交好,都会落得不堪的下场,只因为她遇到了这天下最有权势、最狠心的人。
两人身上的药力散尽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担心外面的情形,又不敢贸然出去。谷主说的没错,已经拖累了,再出去也于事无补,现在她最希望的就是能保住哑儿。青渐冷静的想了想,决定等到天黑时溜出去打探一下。密室里没有光线,但凭着长明灯耗费的灯油计算,再过两个时辰便会入夜。那样漫长的等待是有生第一次,时光仿若凝固,让人焦灼不安。
“等我回来,若是我没有回来,你要尽量忍耐,至少再熬一宿才可以出来。”青渐嘱咐哑儿。
“我和你一起去吧,姐姐。”
“乖,听话。”青渐摸摸她的头,哑儿比她小了快十岁,这样好的年华如何能毁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