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渐看着她,惊讶中带着欢喜:“哑儿,你能说话了!”
“是啊,多亏你。你都不告诉我就——万一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内疚死了。”
青渐欣慰的笑了,思绪慢慢转到自己昏迷前最后那一段像梦不像梦的记忆,顿时笑容凝住。哑儿以为她有什么不适,忙询问。
“我想见谷主。”青渐脱口而出。
“你身子还虚着,谷主说晚些时候会过来,想吃什么我去弄?要不我去熬点粥来?”
“好。谢谢你。”
等哑儿出去,青渐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她一刻也不想等,一刻也不能等!她要知道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步子凌乱细碎,有隐隐的痛牵扯着,不算长的一段路走过去还是颇有些艰难。
谷主像是知道她会来一样,桌上搁着新泡的两杯茶。
“坐。”听到脚步声,她手里依旧抚弄着面前的琴,曲调缠绵而幽怨。
“是真的么?”青渐带着愠怒之色上前压住琴弦,瞪着她。
琴音嘎然。谷主微不可闻的一声叹:“看来我错了。”
“你该告诉我!”
“你纠结的只是这个?”谷主露出鄙夷的一笑,那意思是:别再自欺欺人了。
“孩子呢?”她抓住她的衣袖。
谷主叹息摇首:“真不该告诉你,你还是放不下。”
是,我放不下他,放不下和他的点点滴滴,那是我的第三个孩子!就这样没了!!青渐的心里呐喊着,没有泪下也没有愤怒的表情,木然的垂下手——许是我前世作了太多的孽,才会如此下场。她像是瞬间枯萎的花朵,身子慢慢向后倒去。
自青渐下葬,连日来刘骆埋首于政事,不敢一丝停滞,食寝皆是减半,熬不出几日便见憔悴。
“主子,该用膳了。”见秋又一次催促,如同仲夏、含春一样,她更习惯唤他主子,而不是皇上。
“搁着。”
见秋很想像昨日一样负气放下便走,终于不忍,出言进谏:“主子不仅是见秋的主子,更是天下的主子,走到这一步,相信王爷在天之灵亦是欣慰的。主子若不爱惜身体,难道想将这来之不易的江山拱手让人?”
“既是天下之主,朕想如何便如何,还轮不到你管。”刘骆专心的写着,丝毫不被打动。
一股莫名的酸意包裹了她,见秋突发狠道:“不就是为了她么?红颜祸水!既她让你不安,见秋也断不能让她安稳的躺在那!”说着大步走出御书房。
刘骆先是专注着笔端没在意,等回味过她的话来,心道不好,忙追出去。
“见秋!”他大喊一声,哪里还有人影。
外面侍候的李德才闻声忙问:“皇上找见秋姑娘?”
“快,去拦住她——不,给朕备马,她一定是去皇陵了。”
顾不上换轻便的衣服,刘骆飞身拍马出城,城门侍卫哪里见过这阵仗,远远见了御驾惊跪一地,倒让他畅行无阻的通过。
皇陵。城郊十里。
守陵军士乍见刘骆初以为诈,见得金牌慌跪迎驾。
“可有人来过?”
“回皇上,刚才有一女子拿了令牌说是奉命祭奠。”
糟糕!刘骆不及细问,拔身朝那道铁门跑去。
急急步下台阶,青渐陵墓的石壁已被震碎,再看棺盖已启,见秋立于棺旁,刘骆大惊冲上去,直有立时杀了她的心。
“主子!我们都被骗了。”
刘骆一掌差点劈下,听得她话中有异,手顿在当空。
“她没有死!”见秋接着说的这句更令刘骆惊疑不定,慌上前看,棺椁内除陪葬的器物并无尸首。分明是他亲眼见她躺在里面才合棺的,如何会这样?!
刘骆虽极希望见秋所言是真,却不太肯信:“你怎知道?”
见秋指着角落地上的一星蜡油:“主子请看,这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那也不能证明她活着。”
“属下进来的时候石壁完好无损。能精通陵寝机关并且复原的必是世外高人,若是没猜错的话,当属机关门公输氏。公输般其徒众多,得之精髓者不出一二,除本姓外,只有归海氏承其衣钵。”
“归海氏,唔,不是都灭了么?”刘骆心间一凛,回想前事种种暗暗自语,“那个要杀朕的莫非就是归海氏?归海,归海……”拼凑着零碎的信息他渐渐想明白了,却泛起苦涩的笑来。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把刘诚送走,难怪她之前多有古怪,为的竟是这招金蝉脱壳。
“主子,该如何处置?”
“此事不可对外宣扬,去把朝露宫的宫人都押送慎刑司,我要亲自审问。”
“是!”
蘸着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是什么滋味,楠儿算是切身的尝到了。当见秋下令将大家一起带走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只是来的太快,就差几日她便可以出宫。刘嬷嬷为她出宫的事去了内务府打点,但愿她可以逃过此劫。
“说,你们把贵妃娘娘藏到哪里去了?”
“贵妃娘娘不是薨了么?”楠儿咬紧牙关装着不知。
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嘴牢,这些鞭子下去仍然不肯透半点风,若是旁人早就受不住了。看一眼坐在旁边无动于衷的刘骆,见秋转身拿起烧红的烙铁一步步走上前,面色寒冷:“你可以不说,不过你不说的话,这玩意就会在你脸上留点什么。”
内心的恐惧让楠儿微微的一抖。她还是怕的。见秋笑了,手里的烙铁也愈加逼近。
注:机关门为鲁班所创,鲁班姓公输,名般。其余为作者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