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密室,不过百步便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尸首和鲜红,青渐悔痛不已,这些无辜的人是为了自己才失去这片安宁乐土,这罪孽恐怕穷尽一生也无法消弭。急匆匆的脚步希望快些找到谷主,不留神脚下滞,却是被一具尸首绊倒。那尸首居然微微蠕动。没死!青渐忙去察看,尚有一丝气息。连忙度了些真气与她。
“不要再费劲了,我是不成了……谷主,谷主放下断龙闸,把他们都隔在……外面。出去的暗道,在,在密室。”那人拼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些,头一歪,阖目而去。
青渐悲恸难言看着一地陨落的生命,她能为她们做的事只有就地安葬。安葬好无辜的死者,青渐和哑儿再次回到密室寻找求生的暗道。二人在墙壁上叩着,不多会发现声音空空响的一处,知道后面就是出口,对视一笑。青渐运掌拍碎那堵墙,露出一条幽长狭窄的通道。擎了火折子,二人沿着通道小心翼翼的往外走。许久,终于渐渐开阔,是一处野外山洞。辨别方向之后,顺着山路下去,饥渴了便寻些野果、山泉。
又走了半日,眼见要到邑城城关,青渐停下从身上荷包里取出一小锭银子,然后把荷包系在哑儿身上,说:“你先进城吧,我怕万一城门口有巡查的,分开走比较妥当。”
“可是姐姐……”
“如果有缘的话,一定还会相见。”虽然担心哑儿没有什么江湖阅历,但总好过和自己亡命天涯。
哑儿看她十分坚持,知道自己跟着她也只会是累赘,忍泪道:“谷主说她是在酆都捡到我的,那儿想必就是我的故土,将来姐姐路过可要来寻我。”
“好。”青渐笑应着,心内道:对不起,我不能再连累任何人,所以,远离是最安全的,原谅我注定的失约。
目送哑儿进城,青渐转向另一个方向,往西行五十里,秦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躲到遥远的塞外去,或许还可逃脱这段人世沧桑。忍着饥饿,穿越山林小道,秦关就在面前。城门口排着老长的队伍,似在严格的盘查什么。青渐暗思: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在半途买了一个樵夫的外衫易容成男装。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她排在队伍的末尾做好应付各种可能的准备。忽然瞥见一个影子,那是她熟悉的御前侍卫张震。若是别人兴许还可蒙混过去,张震和她可是打了不下数十次照面的。心慌。意乱。看来他是严防死守要把她揪出来了。是退?是进?
犹豫间身后来了一群西域商队。领队之人锦衣华服、气宇飞扬、面带迷人至极的桃花笑,尤其是一对湛蓝的瞳仁吸引了无数目光。青渐亦被那人吸引住,忘记自己此刻还处于危机中。
“站住,什么人?作什么的?打哪来?到哪去?”守城侍卫照例拦住青渐喝问。
青渐不想自己在这紧要关头会走神,一惊,刚要张口,听见有人替她作答了:“西域商团,行商买卖,从楼兰来,回楼兰去。”
“我问他呢,你们是一起的?”
蓝瞳妖孽泛起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来:“他是我的仆从,你说我们是不是一起的?”
侍卫被他的笑容弄得有些魂不在身,嘿嘿笑着,口中还是有些怀疑:“这奴才还有走在主子前面的啊?再说他怎么看也不像胡人。”
“我说不就早上骂了你两句,用的着赌气先走么?”蓝瞳妖孽手中一柄顶端带着弯月的赤金杖轻轻触在青渐的颈项后,不偏不依点中了她的哑门。
青渐冷不防被人下了手,又不好立刻反击,恐慌不明,拿眼神怒视他,在外人看来还真是别扭闹气的样子。
“好了,好了,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懒得花银子买你呢。还敢给我气受,真是!”蓝瞳妖孽说着揽过他的肩头,十分亲密的样子,趁机在她耳边轻吐几字,“我带你过去。”
诧异与惊喜,青渐看向他的眸子,那里深的看不见底,没来由的安心,信他吧,反正先得过这眼前的一关。
这样一来,侍卫也信了,挥手让商队过去。
“慢——”
青渐落下的心给张震这一声唤,再次拎起来。
蓝瞳妖孽笑了笑挡在青渐前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张震看见唬的跪下,再不多言。青渐一眼便知那是代表着皇族的金牌,除刘骆和几位亲王,旁人该不会有这样的东西,难道是假的?假的话,张震会看不出来?
一肚子疑问不便问,也问不出口。青渐跟着商队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在城中最为有名的云间客栈住下。商队众人各自去忙着栓马放置东西,蓝瞳妖孽看看不知所措的青渐,道:“你还不过来伺候?”说着步入自己的单人大厢房。
青渐愣了愣,只得跟进去。
“为什么帮我?你怎么会有金牌?”一路上自己悄悄解了哑穴,只为在第一时间问出心中的疑惑。
蓝瞳妖孽微诧,复笑:“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青渐哪会告诉他真名,随便诌道:“我叫范青。该你了。”
蓝瞳妖孽手里把玩着赤金杖,笑答:“楼兰国第一商团行首安归映月,鄙人是也。”
鬼才关心你叫什么名字呢,青渐一脸郁结:“你该回答我的问题。”
“哦,这个?”蓝瞳妖孽取出金牌轻轻丢在桌上,嬉皮的说,“你们太上皇的爷爷的妹妹刚好是我们楼兰王的曾外祖母,有这个一点也不奇怪。至于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当然是楼兰王赏的。行走江湖没点后台真不行的,你懂。”未了,还对她抛出个勾魂摄魄的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