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闻言,推却摆手让到一边:“可不成,我哪里会作诗。”
楠儿笑拉过她:“哎~嬷嬷,要是不作,等会罚下三大海去。”
刘嬷嬷嗔怪道:“就你这丫头最爱捉弄我老人家。”
“嬷嬷不必谦了,早前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人,怎会不通文墨呢?”青渐吩咐小元子点了柱燕口香,笑命,“香尽为限,各人且作去罢,嬷嬷不作便如楠儿所说的——三大海哟。”
刘嬷嬷佯作头痛状,无奈着去取笔。楠儿和扶桑想了会,各人去写了。青渐却不急,只顾看桂枝、小欣子钓鱼。杨柳凑上来低问:“你不作么?”
“我有好的,你自管你罢。”青渐答他,却也不回头,手里揪着花穗掷去逗鱼。
杨柳淡笑着自去捉笔。直待香烧了一半,青渐才走去写来。众皆围观,见她一笔连书道:春老花坠颜,将枝戏塘莲,未曾并蒂开,却扰锦鲤眠。
众称妙也。杨柳赞:“一字未提垂钓已跃然纸上,叹服,叹服。”
“快拿了你们的来,我看。”青渐掷了笔道。
杨柳奉上诗稿,众念去:“纤纤素手持青竹,层层云波映明眉,愁聚因怕鱼不来,待得鱼来怕春坏。”
青渐领会得诗中玄机,皱了下眉,看看他,口中道:“真心一般。”
扶桑急着要得青渐夸赞,忙将自己的递去,青渐看时,上写:奉命羞题垂钓诗,起笔真个煞费思。还将旧句新来赋,机巧不过杨柳丝。
见她诗句中有“杨柳”二字,青渐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见她并无异,隧自怪自多心了。淡淡云:“难为你了。”
小元子将刘嬷嬷的诗呈上来,众读:“满园春色恰宜钓,锦绣池塘嬉无恼。水被落花皱纹波,花怨流水东逝了。”
青渐笑评:“到底是姜老的辣。看似平平,细细读去底蕴让人流转回思。”
香将燃尽时众人都有了诗,楠儿还未作成,更加愁眉不展。
青渐悄问她:“怎的还没好?”
“只得了两句。”楠儿咬着笔一副苦瓜脸。
“拿来我看。”
却见两句是:剪水分花双鱼游,青丝垂下恨别朝。
青渐隧将纸平铺下,提了笔替她续下:祈天怜我心赤诚,钓者不忍得放生。
“还是主子厉害。”
“起句压住所以难续,我作的也不好。”青渐搁下笔,一面令小元子收好众人的诗作,一面宣道,“今日的魁元当属嬷嬷,楠儿自是落第了。咱们先敬敬魁元,回头再想想怎么罚落第的。”
刘嬷嬷谦让了一回,饮罢。那边桂枝和小欣子也钓了有五尾,两红两黑一花,搁在桶里极漂亮。青渐因想起楠儿在家曾用草叶编过金鱼,隧道:“不若罚楠儿给大伙一人编个草头结吧。”众人鼓掌称妙。
“那得多少草叶子?”楠儿嘟哝着,有些懊恼刚刚没作出好诗。
“这样吧,刚刚小欣子赌钓也输了,就罚他陪你一起去,多寻些叶子来,咱们也学学。”青渐这么一说,楠儿方好了些,小欣子为着不用出银子也乐的去了。
其他人或坐着吃喝或赏着景色回味刚刚的诗句,各得其乐。
小元子收拾完笔墨,见地上一堆东西翻了出来,叨咕道:“是谁带了花签筒子来,也不摆好,撒了一地。”
“哎,是我的,别弄乱了。”桂枝笑着上去拣起。
“这个好。”扶桑见了笑说,“许久不曾玩了,今天正好人多。”
众皆兴起,按骰子大小点围了个坐次。青渐是主位,右手依次是刘嬷嬷、桂枝、小元子、杨柳、扶桑。青渐起掷了个六,恰是扶桑。
扶桑笑说:“倒是我占先了。”因抽了一枝签,自看是一朵鸳鸯茉莉,顿红了脸。
小元子凑过去看,扶桑忙掩了说:“这个不好,不算数。”
青渐笑从她手中抽过来:“这可是你自个抽的,好不好了我先看看。”一面低头看签上的字,念道,“一枝生来双色花,机巧玲珑谁比她,香自默默无人问,鸳鸯熬成怨未央。”语落,青渐自吸了口冷气,果然不是什么好兆。为宽她的心,只好堆笑说,“这本就是个玩意,不必入心。”说着翻过签背面看,有小字云:“此签为媒,上下家对饮。”上家恰是杨柳,下家正是青渐。
青渐略一尴尬,倒是杨柳自然的端起道:“如此,先干为敬。”
见他态度寻常,青渐更不好扭捏,也端起饮了。扶桑方掷去,是个四。正是小元子。小元子笑搓了搓手道:“可别抽出什么乐子来。”
“你抽了就是,横竖我们不笑你。”刘嬷嬷催道。
待看小元子的签,是株萱草。篆文曰:君自好心替人忧,善从中来无需愁。一杯饮罢人笑去,天涯海角任遨游。
小元子本怕拈着花来,不意是草,自安了心,也不顾签文了,说:“这个适合我,待我看看注解。”又自念,“此草忘忧,自饮一杯,在座同年、同月、同日、同辰、同姓为有缘人,陪饮一杯。”
“这可热闹了!”扶桑笑拍手,“到底是小元子,一出场就玩个大的。快快报了年月时辰来。”
“丁卯年辛未月庚午日亥时,本家姓杨。”
青渐和杨柳俱是面上一动。杨柳稍定了定,笑举杯:“倒是碰着本家了。”
“可巧,老身是辛未月,该饮一杯。”刘嬷嬷自举杯饮去。
扶桑笑说:“桂枝好像是同日生的。”
桂枝点头道:“没错呢。”也饮了。
这时候楠儿和小欣子回来了,一人一手的草叶子。
“快搁下,先来玩这个。”扶桑招呼他们。
“占花签呀。”楠儿上去瞅了一眼,“都得了什么好彩头?”
扶桑答道:“刚小元子弄了个大宗,我且问你们可有和他生辰八字相同的?”
楠儿问了小元子的八字,说:“我也是亥时,少不得喝了。”
这边楠儿和小欣子入了座,接着玩下去,正好轮到青渐抽,青渐合目摇了摇签筒子抽了一支出来,方要看时,回廊外面慌慌的跑来个小丫头,正是朝露宫负责器皿的粗使宫女小穗,边跑着边满口的嚷嚷:“娘娘,娘娘不好了!”
青渐暗暗预感不好,心悸之下手一松,签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