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面前是一位头发斑白,但容颜姣好如三十出头的女子。
“这是,哪里?”
“无妄谷。你从山崖坠了下来,我救了你。”
“你是?”
“这里的主人。你可以叫我谷主。”
“那我是谁?”
“你什么也不记得了?”谷主将手放在她的额头,掌心里波动出微寒的气息渗进她的脑海,片刻道,“你真的忘记了。这样最好,不记得就不会有牵挂和痛苦,你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她迷惑的看着她。
“从今天起你就叫‘坠儿’。”谷主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期许的目光,“我将把毕生所学全数教授于你。”
“坠儿?”她自语,还不习惯这个新名字。
“跟我来。”谷主道,领她出了卧房来到另一处竹木屋子。屋内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整齐的文房四宝,左手边一排藤架上是各种书籍,右手边一排则是瓶瓶罐罐,大约是药材之类。谷主从右手边最下层取出一只巴掌大的泥色陶罐打开,道,“伸手出来。”
坠儿看了一眼,那罐子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黑黑红红的一团,不禁犹豫。谷主表情冷漠,将她的手拉过直接放了进去。
“啊!”坠儿手触到一团绵软,叫了出来,声还未落,一阵剧烈的痛楚窜上了手背,“这是什么啊?”她忍着痛,哭丧着脸要抽回手,奈何谷主死死按住她道,“还没好,忍着点。”
“好痛啊!”一会手背上的痛慢慢转成麻麻痒痒的,坠儿忍不住又想笑。
谷主见状道:“可以了。”才许她收回手。
坠儿自捧着手看,上面两个乌黑的小洞,吓道:“可不得了,我中毒了。”
“你当然是中毒了,不然我也不会舍得用‘赤焰金刚’救你。”
“什么什么‘金刚’?”
“江湖七大毒蛇之一,‘赤焰金刚’,没听说过么?”
坠儿摇头,她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可谷主你刚刚说我中毒了,是在摔到谷底就中毒的?”
谷主鼻子里嗤笑出声:“真不知道你是摔坏了脑子转了性,还是从前就这样傻。只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你只要记着,你现在的命是我的,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哦。”坠儿乖乖应道,小心的吹着手,见她转过身去悄悄吐了吐舌头。
“你可识字?”谷主回身问。
“我也不知道。”
谷主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给递她,坠儿看了看书名,念道:“《山海经》?”咦,书名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甚好。把这里的书三天之内全部给我读完。”
“啊——?”她看了看那排架子,粗粗估算也得百来本吧。
“还要背得下来,这三天我会按时送饭来,你就呆在这里好了。”
“不是吧——”坠儿满脸苦像,心道:早知道活受罪还真不如当时就摔死好了。
“还有,每日你要给‘赤焰金刚’吸一次毒,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驱除你体内所有毒素。”
天啊!你直接让我死好了。坠儿暗暗叫苦,眼巴巴的看着谷主把房门锁上了。
“背不出的话,你就等着受罚吧。”谷主在门外冷声道。
“喂——”坠儿拍着门还想问点什么,哪里有人应她。她一屁股坐在案前赌气道,“不就是读书么,我读就是了。”等她翻开手中的书时,一种久违的感觉油然升起,那些文字像是她原本就熟读过的,一点也不陌生,不过一刻就读完了。起身在架子上依次看去第一排是《医经》、《本草》、《千金方》、《毒物通考》等有关医术的书,第二排是《博古志》、《算法演变》、《周易》、《占术》等杂学,第三排是《琴韵》、《九洲曲谱》、《画工传》、《弈经》等琴棋书画类,第四排则是《奇门兵器谱》、《洗髓经》、《太极无相》、《御剑心法》等武学兵器类。也不知怎的,一旦拿起这些书她就很容易入迷,不知不觉便读了有二三十本,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谷主。”她兴奋的喊道,等看清楚来人,发现喊错了,忙讪讪的红了脸。原是个送饭的丫头,大约十七、八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坠儿问,她还有很多好奇的事情想一一打听。
小丫头摇摇头,指指嘴巴和耳朵,又摆摆手。
“啊,你又聋又哑?”
小丫头点点头。
“那你怎么听到我的话又点头了?”
小丫头再指指她的嘴,坠儿恍然,原来她会读唇语。隧心底暗暗称她为哑儿。
“那你会写字不?”
小丫头再次摇头,看来是无法沟通了。一时用膳毕,那丫头收拾了东西退下又复锁了门。坠儿虽是好奇那些瓶瓶罐罐,终是害怕里面装的东西,只得继续埋首书堆。万一背不下来,谷主会不会把她丢到全是毒蛇的罐子里啊,想想浑身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越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三日后,谷主现身:“可都会了?”
“差,差不多吧。”坠儿挠挠头,她已经尽力了。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就这点志气?”谷主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厉声云,“两军对阵若有闪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有几条小命?”
坠儿垂头不语,暗自嘀咕:难不成我还得上战场?
“《千金方》卷第二十四,治食牛马肉中毒方,为何?”
“饮人乳汁良。”
“宿食不消,吐逆呕,寒热瘰,蛊毒,妇人产后余疾方?”
“蜈蚣一枚,丹砂、附子、矾石。一作矾石、雄黃、藜芦……鬼臼各一分,巴豆二分。”
“《博古志》卷第三,青铜鼎由来?”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无不与之关联。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铸鼎于荆山下,各象九州物是一匡诸侯、统治中原。”
……
“《御剑心法》卷第四十,‘无相形为生’,后一句?”
“呃?”坠儿挠头,“这一句,有吗?”
谷主露出欣慰之笑:“不错,果然我没看错人。走吧。”
坠儿便跟谷主离开了这间小屋,来到另一间石室。
“好冷啊。”石室里寒气侵人,她不禁抱紧双臂搓了起来。目光四下打量,除了简单的石床、橱柜、灯烛、茶具外,更无一物。只是一面石壁上满是各种花纹,精巧绮丽,她不自觉伸出手去触碰。
“别动!”谷主话出已经迟了,对面平滑的墙壁上立刻陷下一块,显现出一幅画像。
坠儿好奇的看去,画上那人,好面熟!
注:本章部分引用来自《千金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