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香榭。
青渐忐忑着踏入房中,只见一人长身而立,知是豫王,乃道万福。待那人回身,才看清楚面容,只见是一年近四十,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从前只远远见过,今日不想倒在眼前看得如此真切。但观其颜色俱厉,心下一颤,强自镇定道:“妾素闻豫王雄心壮志,今日一见神采非凡,果是人中龙凤。”自己说完也忍不住暗暗恶心,面上强撑着露出钦羡之色。
豫王闻言眸中精光闪烁:“本王也听说过郡主诸多故事,想郡主也非常人可比,但不知今日相邀所为何?”豫王听得外间传闻,将青渐描绘的颇为不堪,在他看来更是一水性杨花的女子,因着攀不上当初的宁王转嫁而了将军罗聿,又为着爬高不惜和离远嫁回纥,估摸着受不了苦寒,这才回头,现下不定又打什么主意。
青渐看出他眼中的蔑色,浑不在意,故作媚笑:“奴知王爷筹谋已久,愿助王爷一臂之力,但求日后王爷不弃,好使奴不再孤苦无依、错付终生。”说着自桌上端起酒壶斟满一杯递与他,“若王爷垂青,还请满饮此杯。”
豫王眉间似笑非笑,接过酒杯看了她一眼,仰脖饮尽,猛得将她带到怀中,奸笑:“却不知郡主能如何帮到本王?”
青渐身子一紧,虽有百般嫌恶只得忍耐堆笑:“愿为王爷奔走游说,亦会向回纥可汗书信,届时内外夹击,天下如王爷囊中物。”
豫王大笑,搂紧她道:“甚好。只是眼下郡主便有一事可以帮到本王。”眼里流出不加掩饰的贪婪色欲。
按照贺兰燕的计划,豫王饮下的酒中是早下好迷药的,只待他发作,便好将事先伪造的策反证据藏于他身上,一举擒拿。但此时豫王酒已落肚,全然没有半点困意,青渐心下慌乱起来,悄悄将手摸向身后的酒壶,欲打碎酒壶发出暗号。手伸到一半却有酥麻之意袭来,接着全身木然几不能动,欲张口呼之,无奈喉痹声涩,大惊。豫王狞笑,将她抱起放到了榻上,青渐这才发现案头矮几上燃着一支“甜梦酣”——这种香于内力深厚之人全然无碍,却足以麻痹她。原来她掉进了贺兰燕“一石二鸟”的诡计里了。
“哐当!”门破。仲夏身后是皇帝刘骆并一众侍卫。
豫王心知不妙,立时挟起衣衫不整的青渐,狠道:“再若近前本王便杀了她!”
刘骆见状火冒三丈,大喝:“放肆!给朕拿下!”
豫王见他不受要挟,忙一掌拍向青渐后心,自跳窗而逃。仲夏及众侍卫急急追去。
青渐受了那一掌,口吐鲜血猛飞了出去,撞倒在桌脚,当场昏死。刘骆慌上前扶起,大呼:“快传太医!”
“皇上,太医都在宫里。”身后的太监总管李德才提醒道。
“蠢才,没有太医不会去找个大夫来,快去!”
立德才吓得连声应诺着跑了出去。
“阿渐,你不可以有事。”刘骆搂紧她在怀,满心痛惜,直悔自己为何不早点接她进宫。若非仲夏警觉,还不知道要发生如何不堪的事来。
片刻,李德才不知从何处寻了郎中,那大夫见到圣驾,简直魂不附体,颤手颤足的跪叩,更不敢抬头张望。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过去诊脉?”李德才在旁催促道。那郎中方壮胆膝行着上前诊视。
少时,郎中抖抖霍霍禀道:“此乃心脉,心脉受损之象,好在贵人天象,除了额上外伤不可,不可沾水,多服几剂调养滋补的药,当无大碍。”
刘骆便命他开方,着李德才前去抓药。
那边仲夏将豫王刘谨抓获押到皇帝面前。
刘骆冷声下旨:“豫王刘谨,大逆不道,意图轻薄永寿郡主,更出手伤人,即刻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豫王刘谨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刘骆,他没料到自己所犯之事竟会获如此重罚,甚至比晋王的谋逆之罪更甚,高呼不公。
帝冷眉厉色,近前俯身道:“朕忍你很久了。若以此罪论,尚可保全你合家老小。”
豫王惊呆,原来皇帝不是不知,而是不忍。自叹气数已尽,垂首认命。
青渐醒来见刘骆坐于床头,不敢相信,只愣神看去,疑心是梦。
刘骆扶住她肩膀,声轻语柔:“是我,阿骆。”
他不用朕,而是用“我”字,青渐心内的委屈便全化开了,泪水涟涟,迸出一句憋了许久的怨嗔:“你怎么才来。”
刘骆慌搂她入怀:“怪我,怪我,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一面命人准备车马欲将青渐接进宫去。
“你也不问我愿不愿意。”青渐听他如是说,故意矫情道。
刘骆急道:“再不许你走,你若走,天涯海角我便跟了去。”
青渐莞尔:“可又乱说,你如今是皇上,天下之主,哪能丢下江山社稷不顾。”
刘骆握住她的手:“别人怎样我不管,只独处时你不可和我生分。”
青渐点头,斜靠在他身上,满足的闭上眼。
福临宫。
龙颜大怒:“你干的好事!”
“妾不敢,皇上因何震怒?”荣贵妃贺兰燕瑟缩着跪在地上。
“还敢装傻?豫王的事不是你背后策划主使?”
“皇上冤枉啊,此事妾是为着皇上才不得以而为之。”
“为了朕?!”
“妾此举不单可以替皇上除了豫王,还可以让妹妹借此立功,使皇上可以名正言顺的接妹妹进宫。妾一番苦心都是为了皇上啊!皇上您可要明鉴啊!”
刘骆冷眉,似是不信,却因着她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沉下脸训斥:“你给朕记着,休要自作聪明。以后凡事要先向朕禀报,不得私自行事,再有下次,断不轻饶。此次就罚你一月俸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