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郡主疯了。”仲夏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
“昨日端午宴后,不知何故郡主小产,然后就……” 刘骆只觉得肝胆欲裂,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溢在唇角。
“主子!”
“我没事。”刘骆捂住心口道,“传凛冬。”
“主子!”
“去啊!!”
“是。”
藤萝馥郁的院子里,刘骆狂舞着剑,剑气如蛟翻江,唯如此方能泄他心头的怒郁之火。剑气所到,花叶凋零,不多会便一院子的残红败绿。
被传召来的罗聿负手站在院子的月门处,却没有半点恭谦之意思,眼中寒光一片,口中乃道:“不过失去了一个孽种,殿下何必这般揪心?”
刘骆眼露血光,刷的一剑指向他:“为何要这样待她?”
“是殿下为何要苦苦纠缠?”
“阿渐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那是你的孩子!你如何将她逼到这步田地?”刘骆的剑又逼近几分,凉意攀上了罗聿的脖子。
他伸手隔开那把剑道:“你敢说你们没有私情??”说着一招“云龙手”直拍刘骆心口。
刘骆狠笑着退让开去:“本王不会因为你赤手空拳就让着你!”说着剑花一挽,整套的“五岳剑”施展开来。
正是:花为谁红当属春,剑因情乱须喋血。
二人缠斗了不下十几回合,罗聿本是武将出身,又是“四时令”的精英,于拳脚内力上都是极为深厚的,虽吃了没有兵器在手的亏,终究每一拳落在刘骆身上都是实实在在的。不多时,刘骆已然中了七八掌,而他的剑亦将罗聿的衣衫划破数处,每处皆是血痕印染,可谓两败俱伤。
罗聿虚晃了一下身影,一招“小擒拿”扼住了刘骆的咽喉,但刘骆的剑锋也堪堪抵在他的命门之上。
“你,放手吧。”罗聿冷道,“我可以不计较从前,亦会好好对她的。”
刘骆愤然:“为什么不是你放手?你伤她如此之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罗聿愣了愣,手下松了一刻,刘骆反手一掌,脱身而出,一剑刺在他的胸口:“本王命你休了她。”
罗聿不顾胸口涌出的鲜血,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放手了,你就有机会么?她不属于你,永远!”说着按着伤口一路跌跌撞撞着走出了院子。
刘骆兀自看着滴血的剑尖,心内万千思绪,胸口被堵住般,透不过气。
罗府。
“郡主,你不要这样了,楠儿求你了。”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青渐瞳孔里的光芒散乱着,怀中搂紧着一个枕头,“乖哦,韶儿,不要怕,有娘在,别怕。”
刘嬷嬷无奈的摇头,拉住楠儿:“随她去吧。”
“将军?”楠儿回身瞥见来人,惊道。
罗聿做了个让她们退下的手势,走上前。
青渐往后缩了缩,更加抱紧了枕头,目光里是畏惧和慌乱。
“不要怕,是我,你不认得我了?”
“你……”
“我是罗聿。”
“罗聿,罗聿,罗……”青渐呢喃着,忽尔像是想起什么兴奋道,“你是罗大哥!”
“对,是我。”
“不对,不对。”青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又羞涩道,“我不该叫你罗大哥,我们已经成亲了,应该叫你——罗郎。”
罗聿眼里燃起了一丝激动的火焰:她真的不记得那么多了,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情意的,那段不堪的时光就让它过去吧,他想。
“让我抱抱孩子。”罗聿道,他要一步步赢得她的信任,让她完全相信并依赖自己,那么配合她演戏也是必须的。
青渐笑了笑:“那你要小心哦,这是我们的韶儿。我们的儿子。”
罗聿接过那个枕头,又将她搂在怀里,暗道:青渐,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孩子,我们的儿子、女儿。
青渐像得了安慰似的,靠在他身上,静静的,眼里露出满足的神色。
此后,罗聿命人做了一个玩偶将那枕头偷换下来,青渐亦未察觉,只将那玩偶视作自己的儿子,每日全心放在那玩偶身上,除了罗聿、刘嬷嬷、楠儿外,一概不让人近前。罗聿自己除了军务外,一有空便在她身边陪伴,甚至亲自为她梳头、喂饭,哪怕是随着她演戏,照顾那不存在的生命。
格岚隐知青渐得了疯病,先是得意万分,自以为从此宠爱加身,不想罗聿对疯癫的青渐关爱非常,几乎日日宿在她房中,将自己搁在一边不理不问。自此将青渐恨上了,发誓一有机会便要血此耻辱。
罗氏为着青渐的疯癫烦恼,想着传宗接代的事却因着郡主的身份拿她无法。
格岚隐趁机挑唆:“娘,虽然媳妇出身低微,但是侍奉将军和您的心是真的,且不说奴千里迢迢来到天朝,就是俗话说的‘嫁鸡随鸡’,奴也是该为罗府尽自己的本份。再者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好歹也要将罗家的香火传下去,您说是不是?”格岚隐念唱俱佳,眼有泪意,“可眼下将军只顾着郡主的疯病,连看都不看奴一眼,就是奴有心,也没这个力。”
罗氏颔首:“你说的我都明白,聿儿就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说的,他不敢不遵的。待我有机会慢慢说动说动,这事也急不来。”
格岚隐笑着应承:“但凭娘做主了。”此后侍奉罗氏越加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