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妤薇眸色微沉,二话没说的直接跪在了滚烫的地上。
身后跟着的兰桃紧跟着跪在了谢妤薇身后。
“师妹!”
宋南阳快马赶过来,强忍着怒气朝马车里的人道,“长公主殿下,师妹年纪尚小若有什么做的不对,您多担待着点,待回了京再好生训教便是,如今的日头如此盛,师妹又是一界弱女子,如何承受的住这炎炎暑气?”
銮驾内的谢婉嫣闻言,不禁抿唇看了眼边上的面色铁青的晋宁长公主,“母亲,宋家公子当真是心疼妹妹,也不知这心疼是因着师门情谊还是因着旁的...”
马车外的宋南阳闻言,立刻急了,“我与郡主只有师门之谊,谢大小姐切莫胡言伤了郡主清誉。”
谢婉嫣听着宋南阳的这一声‘郡主’,眼神立刻阴冷了下去。
晋宁长公主面无表情的望着马车外,眉眼间浮起一抹厌色,“宋家公子即知自己是外人,本宫训戒自家女儿,宋公子莫要多言才是!”
谢妤薇跪在地上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双膝便被地上滚烫的石子硌的生疼,额头上的汗亦不知是惹得还是疼的,小脸上惨白一片。
膝下钻心刺骨的痛感不住的刺激着谢妤薇,谢妤薇垂眸冷冷地盯着火热的地面,眼里冰冷一片,压着心绪道:“师兄,您同随行车队寻个阴凉地待着罢,妤薇无事。”
车队里随行的队伍瞧着这场面,纷纷背过身。
马车上的嬷嬷不动声色的站直了身子,稍稍替谢妤薇遮了些日头,悄声道:“小姐且先忍忍...”
谢妤薇余光抬眸扫了眼马车里晋宁长公主没有作声,如今唤她‘小姐’的除了老夫人身边的人以外,便是谢舟昱的人。
现下晋宁长公主身边连心腹都没了,却还敢如此搓磨与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晋宁长公主的身份...
难怪青阳郡驿站那夜,谢舟昱要特意同她言明晋宁长公主现在还不能死。
不愧是同床共枕了十余年的夫妻,谢舟昱对这个‘妻子’的德行品性如此清楚,想来是怕她怒急之下直接杀了晋宁长公主。
*
火热的烈阳炙烤着大地,地上的土似乎都冒了烟,身强体壮的护卫们光被这日头蒸晒着都有些吃不消。
“二小姐那般娇弱的身子骨,可怎么吃得消这日头...”
“长公主殿下为何这般苛待二小姐?”
“还能为何,瞧不上咱们二小姐呗。”
“这一路长公主何曾待咱们二小姐和善过?”
自北上以来,晋宁长公主待两位女儿如何他们自是瞧在眼里的,长公主如何,大小姐如何,二小姐又如何他们更是清楚。
“放肆!长公主殿下岂是你等能编排的!”
谢府管事冷声呵斥着几个交头接耳的护卫,“若是让殿下听见了你们几个有几个脑袋够砍?”
几人闻言心不甘气不顺的别过了头。
谢管事瞧了眼远处跪着的谢妤薇,眼底神色亦是焦灼不安,家主离去前特意嘱咐了要看顾着小姐,可现在...
晋宁长公主倚在软榻上雍容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车厢里的气氛亦是凝重不堪。
外头天热,里面也没阴凉几分,身侧虽有丫鬟扇着风,却也是燥热难耐。
晋宁长公主瞧着外面护卫随从的姿态,雍容的脸上却是一片彻骨的寒意,不过短短几日,谢妤薇竟将人心笼络至此。
若此时再不杀下她的势头,进了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越过了她与婉嫣去。
谢婉嫣端着杯茶,掀起轿帘瞧着谢妤薇姣好的面容被暑气晒的通红,双唇泛着白甚至起了干批,浑身大汗的跪在地上,眼底划过一丝畅意。
“妹妹,母亲向来仁德,你低个头认错,母亲便不会计较了...”
闻言,谢妤薇双眼轻眯,眼底深处冷意涌动,“妤薇不知错哪儿,还请姐姐教诲。”
“母亲,要不还是算了吧..天气这般热,若是再将妹妹热坏了...”
谢婉嫣话音还未落下,谢妤薇身子微微晃了晃,整个人直直的朝地上栽了下去。
“小姐...”
“师妹...”
兰桃眼急手快的将人拉起,见谢妤薇面色通红,双唇开始发青,急忙道:“长公主,二小姐...”
晋宁长公主在丫鬟搀扶下出了马车,淡淡的瞥了眼地上昏过去的谢妤薇,“乡野丫头惯会偷奸耍滑,谁知是不是装病避罚?”
“长公主...”
“殿下,您就是不顾及家主的身子,也要顾念着自己的凤体啊...如今家主昏迷,若此时您凤体有恙,这府上没了主心骨该当如何啊...”
谢府管事老泪纵横的跪在晋宁长公主面前,情真意切的哭道:“家主最是在意殿下,若是知晓殿下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见此,晋宁长公主面色这才缓和上了几分,居高临下的瞧了眼地上的谢妤薇,“带下去,这几日驸马一直未醒...去将随行的大夫唤来替驸马瞧瞧。”
“是,奴才这就去。”
谢府管事瞥了眼兰桃,后者抱起谢妤薇一瘸一拐的回了谢府的马车上。
宋南歆见这谢妤薇这般模样回来,气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晋宁长公主是不是非要这个女儿死了她才甘心?”
“宋小姐!慎言!”
兰桃连忙出声劝道:“今日长公主这般作态,已是恼了小姐,若你在出言不逊...长公主只会记在小姐身上...”
“她!”宋南歆气结于胸,“怎得在长公主面前妤薇便不是亲女一般?若是这样当初驸马又何必苦苦寻妤薇回来?!”
兰桃闻声低头不语。
随行的大夫都被唤至公主銮驾上,谢妤薇身侧只留下几个贴身婢女伺候。
马车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压抑着的低泣声,宋南歆瞧着百般不是滋味。
“妤薇妹妹虽聪慧,可这性子还是太弱了些,若无驸马看顾,谢老夫人照拂,入了京也是被京中人磋磨的份。”
外面的宋南阳听着心口微微发酸,“妹妹,莫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