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剑眉紧蹙,但还是顺着她的纤颈往上亲吻。
皇帝继续啄吻她的耳廓,墨眸里却似有旋涡翻滚。
巡营七日,他亲自检阅拱卫京师的二十六卫,兵马屯田事无巨细轮番查验。
可近半年来夜夜软玉温香在怀,骤然回到从前孤枕独眠的状态,他倒有些不习惯了。
原定确实是明日清早回宫,他却连夜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洗漱后来到西暖阁,光是看她乖巧恬静的睡颜他都浑身血液燥热。
可她却在睡梦里唤另一个男人?
帐内光线昏暗,她颤抖着睁开眼。
见是皇帝,她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小失望。
“唔,陛下……您怎么,提前回来了?”她边娇哼着,边断断续续地问。
皇帝眼眸微眯,没错过她微妙的神色变化,也愈发确认自己方才没听错。
“方才在睡梦里为何要唤太子?”皇帝的声音沉而缓,漆眸始终紧盯着她。
闻言,杨满愿心里猛地一沉。
镶嵌在壁上的某盏琉璃灯忽然发出“噼啪”一声,似乎是爆了烛芯,声响在这一刻格外清晰。
她竭力稳住心神,脑中疾速运转着想个合适的托辞,“臣妾不知,可能是梦里无意识的……”
“朕不过离宫七日,你就梦到别的男人了?”皇帝冷笑。
此刻他甚至顾不上那个所谓“别的男人”其实是他一向引以为荣的优秀继承人。
也不怪他小题大做,那日在文渊阁他就隐约看出来些端倪。
太子与她年龄相仿,曾经差一点就要成夫妻,呵,甚至还都喜欢文绉绉的玩意儿。
“你与太子近些天见过面?”
杨满愿本就心虚,根本不敢说话。
猜到答案,皇帝脸色遽然一变。
红烛忽明忽灭,床榻上悬挂的明黄纱帐却摇曳彻夜。
次日,杨元妃被罚禁足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六宫,一石惊起千层浪。
不少人暗暗猜测这位独霸圣宠多时的杨元妃是失宠了。
可若说失宠,圣上却又没让她挪出乾清宫,仍是住在西暖阁里,果然圣意难测。
得知这消息时,萧琂正在文华殿里与属臣商议涿州蝗灾事宜,他打算亲自前往赈灾。
听说杨满愿被罚禁足,他眸光微不可见地暗了暗。
可临近午时,又有数道圣谕从乾清宫发出。
着钦天监择选册封皇贵妃的吉日,着礼部准备皇贵妃的册封典礼,着内府准备皇贵妃的金册、金宝与礼服。
可圣谕里却并未明说即将册封的皇贵妃是何人。
恰逢杨元妃被罚禁足,众人下意识以为皇贵妃会有新的人选。
一时间,阖宫上下乃至京城各世家都暗潮涌动。
皇贵妃是本朝独有的位份,位比副后,是皇考文帝专门为宠妃兼表妹唐氏所创。
如今后位空缺多年,底下人不禁猜测圣上新封位皇贵妃是为了掌管六宫。
故而他们推断这位新皇贵妃定是出自名门大族,贤良淑德。
不少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年初东宫选秀那几名记名秀女身上,毕竟曾经备受圣宠的杨元妃同样曾是记名秀女。
可猜来猜去,仍是没有个准数。
最终,还是内府总管大着胆子来到乾清宫求见圣上。
礼部只需依照规制办事,而内府必须得知晓受封者是何人,以便金册上印刻姓名,还得给新娘娘量尺寸赶制服饰。
内府总管陈安海是个膀大腰圆的老太监,向来处事圆滑,以八面玲珑著称。
可他刚步入室内,便觉一股威严冷峻的气势铺天盖地压过来,压得他喘过气来。
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奴才陈安海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皇帝头也没抬,手执朱笔飞快地批阅堆积成山的奏章,神色沉暗难辨。
“奴才先恭贺圣上喜纳新妃,只是不知皇贵妃娘娘是哪家闺秀?
陈安海又谄笑道:“奴才好提前安排绣娘出宫去给皇贵妃娘娘量尺寸。”
此言一出,皇帝落笔题字的动作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