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本《绣榻秘史》,讲述的是一个个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沈婉,嫁给门当户对的相府公子柳大郎却阴差阳错与小叔子柳二郎相知相爱的故事。
因缘际会之下,三人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杨满愿本只是好奇翻了翻,可没料到此书遣词造句清新流畅,人物情感细腻,才看了几页就停不下来了。
她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也不知,萧琂忙完回到寝房,梳洗完毕仍不见妻子的身影,便也寻了过来。
走进堂屋侧间,便见少女支颐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双颊绯红,正专心致志翻阅一册书卷。
“愿愿,怎么独自待在这儿?”萧琂眼底含笑,目光温柔。
可看清书封上“绣榻秘史”四个大字时,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震惊。
杨满愿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身,将话本子藏到背后,脸上涨得通红。
萧琂轻笑,缓缓上前拉起妻子的手,“夜深了,回去歇息罢。”
杨满愿点点头,羞得说不出话来,她身上的茜色盘领袄裙是窄袖,这话本子也塞不进去。
萧琂看出了她的窘迫,“愿愿不必羞赧,孤……私下也看过这些。”
他心想大婚前内府为他准备的秘戏图兴许与这些书差不多,也就随口胡诌一番。
杨满愿吃了一惊,如此端方守礼的太子殿下,私下里竟也会偷看这些书?
怪不得新婚夜他就那般熟练老道,她当初还曾误会他有通房侍妾。
也是后来才知,在她入东宫之前太子身边从无婢女侍奉。
萧琂耳尖泛红,“好了,先回寝房罢。”
夫妻俩手牵手穿过廊庑,回到堂屋后方的寝房里,杨满愿在杏云素月的服侍下卸簪拆髻,梳洗更衣。
屋内灯光摇曳,投下交错的暗影,萧琂坐在床沿等候,目光不禁落在那册话本上。
他对妻子的爱好极感兴趣,亦想弄清楚妻子为何总无法抗拒父亲。
再三迟疑,他还是翻开了摆在床头柜上这本《绣榻秘史》,一目十行迅速将这册偏薄的话本大致浏览个遍。
可越看到后面,他眉心拧得越紧,脸色阴沉如水。
这竟是个兄弟共妻的故事?
柳家兄弟皆对女主人公沈婉情根深种,多次以命相救,沈婉却迟迟无法在二人中做出抉择。
三人半推半就,柳家兄弟茅塞顿开,既然他们都无法放下,倒不如和谐共处。
萧琂双眸染红,不免忆起梦境的画面。
“殿下……”少女款步走出,灯火朦胧地映在她身上,披散的长发泛着淡淡光泽。
萧琂回神,当即合上话本,神色略显不自在,“孤,只是好奇看两眼。”
杨满愿抿了抿唇,隐约信了几分他方才说的话,原来太子殿下私下真有这样的小爱好……
软烟罗床帐放下,杨满愿爬进床榻内里,规规矩矩躺好。
迟疑片刻,萧琂忽然将人拥入怀中,低声问:“愿愿觉得书中的沈婉如何?”
他心中更想问的是,妻子是否向往这种左拥右抱的结局。若她最终舍不下父皇,他如今精心筹谋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杨满愿微微一怔,回想书中的故事,她小声低喃,“妾身以为,沈婉并非朝三暮四,只是情非得已。”
书中沈婉嫁与柳大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日久生情,可与柳二郎却是真正的志同道合,惺惺相惜。
尤其作者笔触细腻,将三人之间的纠葛写得格外缠绵悱恻,教旁观者亦无法割舍任何一人,所幸最终是大团圆结局。
远离皇宫又彻底沉浸书中世界,杨满愿压根儿忘了自己也身处在类似的情况中。
萧琂神色微微有些恍惚,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妻子是能接受兄弟共妻。
昨夜她虽是醉酒,可酒后吐真言这话不无道理。她说两个都想要,恐怕就是真心话。
“殿下可是觉得妾身说的不对?”杨满愿弱弱地问,讨好似的环住男人的脖子。
她并不知自己方才随口说出的话如同尖刀狠狠剜了下丈夫的心。
此时此刻正有一行人马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玉泉山,直逼半山腰的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