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闻连杨家人也齐聚玉泉行宫时,不由哂笑出声,儿子这是在防备他用杨家来要挟儿媳啊。
玉泉山浮岚暖翠,水软山温,他们夫妻俩在那边蜜里调油待上一阵,等再回宫哪里还有他的位置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连夜便领着数十亲卫纵马疾驰前往西郊。
行宫并不大,更像是个建在玉泉山的半山腰的别院,此刻正被朦胧夜色笼罩着,四周阒静,只余轻微的山风窸窣声。
在随侍的拥簇中,皇帝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太子夫妇居住的清音斋。
在寝房外守夜的宫人太监们大惊失色,欲要跪地行礼,却被皇帝摆手阻拦。
忽高忽低、断断续续的少女娇哼从雕花屏风门内传出,在静默的夜里格外清晰,也格外拨人心弦。
皇帝眸色暗了暗,毫不迟疑便推门而入。
寝房内灯火通明,布置清新雅致,紫檀木架子床那边的软烟罗床帐早已垂下,却能看见帐后的身影。
“好喜欢愿愿……”
“唔……我也喜欢子安……”
小夫妻俩床笫之间的甜言蜜语尽数传入耳中。
皇帝墨眸微微眯起,胸腔似烧了一团火,疑似嫉妒的酸意渐渐在心头泛滥。
“怎么?昨夜还在坤宁宫,今日就撇开朕跑到玉泉山这边来了?”他肆无忌惮掀开床帐,语气酸溜溜的。
萧琂原本的动作微顿。
他并不意外父亲的到来,只是没料到他竟会这般急不可耐,在他们夫妻离宫当日就连夜赶来了。
杨满愿却是惊呆了,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
皇帝不仅在她们夫妻即将同房时闯入,还说他们昨夜在坤宁宫行欢?
萧琂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认真地哑声问:“愿愿,方才你说书中的沈婉是情非得已,你也是情非得已,对吗?”
与他最为交好的腾骧左卫指挥使驻守在西郊一带,麾下近万人,此刻皆会齐聚在玉泉山周边。
这才是他将父亲从皇宫引来西郊的目的。
他是真的动了要逼宫的心思。
可若太子妃心中对父皇有情……他可能会停下他的逼宫计划。
扪心自问,让他对付亲自栽培他十数年的父亲,他确实于心不忍,可若真要与父亲共享妻子,他又难以接受。
被两道灼热的视线紧盯着,杨满愿噤若寒蝉,心跳如鼓。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是……”
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只能承认自己是情非得已了……
萧琂眸光微动,双臂穿过妻子的腋下将她抱了回来。
他故意温声细语地哄道:“愿愿别怕,父皇就是这样的性子。”
皇帝登时脸色冷沉,眉宇拧起,他哪里听不出儿子是在挑拨离间。
原本于他而言,将杨满愿拱手让给皇帝,再换个对他更有助力的太子妃或许才是上策,可他却从没有动过这般念头,一心只想要守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