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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四0章. 挣扎着8

作者:诸葛风|发布时间:2024-09-24 16:18|字数:4784

  十

  1

  "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是来感谢你给我寄了东西,"我说。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是的,但是还是感谢你。"

  "你有话要和我说吧,"韦勇试探的口吻问我,并轻轻把虚掩的房门关上,这是在他家里的书房。

  "其实,我是想来向你索要另一样属于我的东西。"我微笑着说,眼前的韦总一定对我的微笑感觉到陌生,因为我从未对他微笑过。

  "是什么?"他非常意外。

  "五十万"。

  "什么?我有欠你五十万么?"

  "是的,"我很平静对付他的吼叫,"你应该给我五十万。"

  "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他的脸有些扭曲,我觉得他过份了,五十万对他只是小数目。

  "因为子兰。"

  "哈哈哈,原来如此,如果当年你娶了他,或许我会给你这笔钱,当是帮我养个儿子,可是你错过了机会,我现在凭什么给你钱呢?"

  "好吧,那我来告诉你理由,我曾经和子兰有过一夜之情,她一直告诉我,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并且说她能感觉出是个儿子,而我也相信,所以我认为你杀死了我的儿子,这五十万是你对我儿子的赔偿费。"

  "哈哈哈,好吧,我也明白告诉你,子兰怀的是我儿子,而她和你的一夜情,只不过是我们商量好的计谋,你喝的酒里有安眠药,你什么也做不了,并且,子兰也是自杀,并不是我杀死的,全公司都目睹了这件事情。"

  我摇摇头,痛苦地说:"你撒谎,我真的和子兰发生了关系,因为我根本没喝酒,我知道自己酒量小,喝多了会闹事,就尽量避免。"

  韦勇审视着我,他想搞清楚我是不是在家呆了一年精神出了毛病,"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因为在子兰找到你的时候,她就怀孕了。"

  我对答如流:"即使孩子基因不是我的,但子兰让我相信了孩子是我的,并且与我有婚姻约定,我从心理上、感情上已经是孩子的父亲,那么,你杀死了子兰,就等于杀死了我妻子与孩子,你还是必须给我五十万,"我表现得非常坚定。

  "够了,我说过,子兰是自杀,不是我杀的。"

  "是你杀的,因为那段录像是你处理完后公布到BBS的,你逼她自杀,你也完全料到她会自杀。"

  "你有什么证据?"

  "首先录像处理后只对你有利,你把自己的面目打上了格子,第二,能够发现我装在你办公室的摄像头,并且能够成功进入机房主机找到文件的人,全公司只有你一个,第三,子兰自杀那天早上,你很晚才到公司,你到达之前,我部门已经及时关闭了BBS,BBS上录像的格式也不可以自动保存,只能在线观看,而张郎说过从你电脑里曾经看到过这段录像,因此,我就认定是你放上BBS的,能够在外网随便进入公司系统的人,除了我就是你,计算机水平比我高的人也只有你,这算证据么?"

  韦勇开始烦燥不安起来,但他并不会随便屈服,"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你只有这些证据的话,没有用,因为这只是你的推理,就算是我公布了这段录像,那也不能说是我杀了子兰,也许我只是认为她会因此而羞愧,远远离开公司,离开我,我再给她一笔钱,让她和你一起离开。"

  我感觉到喉咙有些干,看到酒架上有汽水,自己去开了一瓶。

  韦勇有些不耐烦:"李金,你说的这些,并不足于让我给你五十万,你说完了可以离开。"

  "哦,我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也值五十万。"

  韦勇苦笑着看我,我并不着急,这些台词我等待了一年,我需要慢慢来表述:"韦总,你还记得你与张郎的最后一次在办公室的幽会吗?"

  韦勇哼了一声,说:"当然,你也不会忘记的,因为那天晚上你也在公司,哦,你好象蹲在哪张桌子下吧,呵呵,可惜那天你什么也没看到,真是不好意思。"

  "是的,不过我拔了你的电源,也很不好意思。"

  韦勇耸耸肩。

  我说:"其实你是想将实施在子兰身上的事件在张郎身上重演一遍,但你很清楚,张郎绝不会自杀,她已经为你流产三次,她比子兰坚强,所以你本想录下与张郎的性爱镜头,然后处理一下公布出去,没想到张郎拒绝了你,而我又拔了你的电源,总之一切都搞砸了,是不是?"

  韦勇盯着我,不置可否。

  我一拍脑袋,"不对不对,我错了,唉,车祸脑震荡后遗症啊,其实你根本就发现了我在公司,也知道我不会让你录下录像,正好张郎闹脾气,你就趁机走了,但你的离去是为了跟踪我,因为你发现我与平时不一样,没有在机房偷窥,而是拔了电源离开,你直觉认为不对劲,后来你跟踪到我拿着光碟去了张郎家,我走后,你把光碟从信箱里取出来,看到内容后,你加了一个程序进去,重新拷了一个光碟送回张郎家,就是那个出现了她照片的版本,这个版本你也通过外部服务器寄给了公司所有人,除了我以外,令到大家相信了灵异事件存在,不过你知道吗?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你没有注意到我给张郎的光碟都贴有小标签,那是我的习惯,用来区别空白光碟的,而你匆忙中,只见光碟颜色品牌相同就送出去了,我第二天被张郎叫去看碟时就发现了,不过我当时没多想,那时候我根本不懂你的那个程序,你做得很巧妙,照片只出现一遍,然后会自动删除,不懂的人,自然会产生灵异想法,包括我也一样。韦总,我不明白的是,你何必要杀我灭口呢?还专门为我编写一个程序,受宠若惊啊。"

  "你觉得那是我编写的程序吗?"韦勇明显气势弱了下来,我心时便也有了底气。

  "是的,本来我也不明白这个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感谢你马不停蹄让我真的出了车祸,但你请的杀手干活不彻底,没把我撞死,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天天琢磨这个问题,有什么程序能让照片只出现一次,然后自动删除,还不可恢复,后来我想不出来,但想出了一个办法,我将被你加了程序的录像源代码稍稍改动一下,制成可自动传播的病毒,然后送给杀毒软件公司,他们的团队帮我解开了迷底,其实你没有删除照片,而是照片自身每打开一次,就会自动改变文件格式,然后自动转移到系统文件夹,令人再也无从找出来。"

  "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怎么样?你想说,张郎是我预谋杀死的,还预谋杀死你,是不是?你这一套乱七八糟的话,警察和法官会相信你吗?我只要一句不知道,事情就解决了。"

  "可是有人知道,"我的微笑不再真诚,我的脸色变得不那么柔和了。

  "谁?"

  "你还记得他吗?我可是永远也忘不了,"我掏出一张皱巴巴沾了油星的报纸给他。韦勇一见到报上那个小方块上的一个男人凶狠的脸,顿时脸色刷白,虽然报纸印刷质量差,并且是黑白印刷,但对于一个相识的人来说,要认出来是非常容易的。

  "韦总,起码我知道撞上我的司机就是他,插死张郎的人是不是他我就不清楚了,但这个杀手已经呆在牢里,要找他问清楚方便得很,他也不会再撒谎,不管他承认多少案子,死刑也定了,因此,我认为他会愿意说出真相。"

  韦勇颓然瘫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污油的报纸上的脸,我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抽搐。

  我耐心地等待着,下一句开口的人应该轮到他了,不能总是由我来寻找话题,这不公平。

  韦勇时而摇头,时而叹气,良久抬头看我,突然问:"你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五十万吗?"

  "是两个五十万,总共一百万,"我认真地提醒他,生怕他脑子混乱,还特意张开十个指头表示。

  韦勇点点头,叹息一声说:"行,我给你,也算对你车祸的补偿。"我听了有些生气,这能补偿么?我差点命都丢了,而我要过补偿吗?我要的是他对两个死去的女人的补偿。

  "小李,我想你明白一件事情,对于子兰,我非常内疚,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自杀,就象刚才所说的,我只以为会把她逼向你,然后你们离开公司,远走高飞,你们一定会意外得到一笔补偿,我甚至支票都开好了,是五十万。"

  "那么,张郎的死呢?"

  "张郎对你也有撒谎,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但我很有兴趣想知道。

  "其实将子兰的录像公布到BBS,是张郎帮我做的,我早就留意到你对子兰很感兴趣,经常跟踪她回家,"韦勇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张郎偶然发现了子兰的存在,她逼我离开子兰,那时候子兰已经怀孕了,我也不舍得离开她,但我要她去流产,她不肯,我告诉她孩子是不可以生下来的,我不可能离婚,你知道,我大舅子是副书记,得罪不起,可是她很倔强,我问她,愿意先找个人假结婚再生孩子么?她无奈就答应了,于是我想到了你,我观察过你,觉得你会同意的,事实上我也想过了,如果你们结婚,我便彻底离开子兰,并且隐藏孩子的秘密,有机会再暗中帮助他。"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你一直在偷窥我们,而子兰也在这时候反悔,跟我说不想拿婚姻儿戏,宁愿做单亲妈妈也不能连累到你,偏偏这个时候,张郎逼得我也紧,我无意中与张郎讲起你偷窥的事情,她马上给我出主意,让我去偷到你留下的视频文件公布出来,子兰一定会羞愤离开公司,我神差鬼使觉得是个好主意,就与她配合,我和子兰幽会的时候,她闯入公司系统,录制了一段录像。"

  我打断他,"就算张郎做了这些事情,也直接导致子兰自杀,就算你也因为子兰的死迁怒张郎吧,可也不至于要杀死张郎啊?"

  "你不知道,"韦勇脸上极度痛苦而显得变形,"张郎的野心太大,子兰的死并没有收敛,反而让她看到了独占的希望,她竟然将视频拷碟寄了一张给我老婆,那一天我老婆刚刚好送女儿上大学离开两天,被我收到了光碟。我那时候就感到了害怕和恐惧,如果老婆真闹起来,她娘家人一根指头就能把我的公司和人生毁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你就起了杀心?"

  韦勇摇头,"还没有,我只想息事宁人,再找个机会打发她,我甚至串通一个舞女陈美丽,假装与我约会,我知道张郎会跟踪我,并且你说得对,我也想过重施故伎,让张郎也有性爱光碟流出来,只要她被动了,我就主动了。"

  "后来为什么想要杀她呢?"

  "因为我发现她意识到我老婆并没有看到那张光碟,而我又暗中删掉了电脑上的资料,她开始接近你,想从你那里重新得到光碟,我的推算无非两个可能,一是直接向我敲诈,二是继续促使老婆与我离婚,我相信她第二次再找我老婆的话,一定不会失手了。"

  我频频点头,怜悯地看着垂头丧气的韦勇,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威风,脸上写着了无奈,挫折,自卑,仿佛一条疲惫不堪的老狼,孤独绻缩在秋风岩石群中。

  2

  离开韦勇家之前,我建议他明天将一百万现金带到某宾馆某个我已经订好的房间,他非常爽快答应了,临走的时候,我没有忘记取回那张油污的报纸,我不想把它留在韦勇家,如果经过漫长的一夜,他发现了破绽,说不定就能看出那照片只不过是电脑绘制出来,然后合成到版面上,再用新闻纸印刷出来,放置一个月,最后用它包扎过一回油条,看起来更逼真。其实,经过这一年,我想到的这个方法,也是受是韦勇录像后面的合成照片所启发,但这个我不能跟他讲,会显得我在炫耀自己同时嘲笑已经失败的他。

  刻薄一个失败者甚于夺妻杀父坑俘,并不会给自己增添胜利感。

  如果明天他没有亲自提着一百万送上门来,宾馆里等待他的警察仅凭我刚才偷录的对话,也不足够判定他为有罪,所以我必须先敲诈他,我的敲诈是成功的,而敲诈的灵感则完全取自张郎,所以可以这么认为,是张郎在为自己复了仇。

  不可否认,我从头至尾对于韦勇都带着同情和怜悯的心态,但如果伤害别人可以用保护自己来作为辩护借口的话,对被伤害人是极不公平的。

  对于韦勇,我觉得只要他得到的是公平的审判,便算是公道。他不惜牺牲两条生命所不愿失去的东西,最终还是彻底失去,并且贴上了小命,这又算得上是公道吗?

  3

  临刑前一周,我去探访,两人相对无言,我一路走过来,只想对他真诚说一声"对不起"。但当见了面,又说不出来,并且我从他的眼睛里,已经读不到任何有关恨与怨的字眼了,他比我还早原谅了我。我问他,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他想了想,突然问:"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子兰?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我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出我对子兰的最真实感觉:"我并不懂得爱情,我在监视器里看到每次你和子兰在一起,你都会粗鲁大力地扯着子兰的头发,弄得她表情惨痛,而子兰的头发是世界上最柔顺美丽的,每次看着你对她的头发施暴时,我就会在心里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豪情,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欣赏她的头发,她需要一个真正的男人来呵护她,爱惜她的头发,而这个男人一定是我。"

  他听完想了很久,最后说:"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我几乎是嚷嚷:"赶路的人永远感受不到鞋的负重,扯头发的人也永远不会了解头发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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