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闹鬼
大三了,王通和室友宁大路打算搬出学校,找个便宜点的房子合租。因为学校晚上会限制用电。
找来找去,两人还真找到一间又便宜又宽敞的房子,虽说是在郊区,却也交通便利,离学校也不是很远。
房东是个干瘦的老头,尖嘴猴腮的,佝偻着背,老头自称姓陈。
陈老头身后跟着他的傻儿子,长得膀大腰圆的,看着都三十多岁了,还淌着鼻涕,梳着一脑袋黑人小辫,拽着王通要糖吃。
王通怕他抹自己一身鼻涕,赶紧说要看房,离他远远的。
陈老头领着王通和宁大路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里面的电冰箱、洗衣机、网线一应俱全,王通和宁大路十分满意,当场拍板交了半年的房租。
老头临走时看了看王通,神神秘秘地说道:“小伙子,看你人不错,告诉你个事儿,平时千万不要把西瓜大小的圆东西拿进这房子,切记切记。”
王通觉得挺纳闷儿:不要拿西瓜大小的圆东西进屋?这是什么规矩?
正想再问问老头,老头一转身,走了。
王通和宁大路一通忙活,把寝室那点破烂都倒腾过来了,又把房子收拾一遍,折腾了一整天,两人一看表,都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两人晚上饭都没吃,饿了。
幸好现在是夏天,路边有很多通宵营业的大排档,两人找了家看着干净点的,要了两瓶啤酒,点了几个菜,一人一碗面,稀里糊涂地一通吃。
啤酒一下肚,王通早把陈老头的话忘脑后了,回家的时候看见路边有卖西瓜的,挑了个大个儿的就拎回去了。
这一拎回去,出事了。
两人都是不能沾酒的人,喝点就不胜酒力,再加上干了一天的活都挺累,回家也忘了切西瓜,一人一个房间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王通起来上厕所,走到客厅忽然听见厨房有响动,王通心说这房子大概有耗子,我新买的西瓜还在厨房放着呢,别让耗子给嗑了。
王通走进厨房一看,有点傻眼。不是闹耗子,王通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人影正在厨房里手舞足蹈,看起来很开心。
王通心想该不会是宁大路梦游吧?不过宁大路的脑袋也没这么圆这么大啊?
他顺手打开了灯,仔细一看差点没吓死,这人影脑袋以下是人的身体没错,可脑袋却一条条全是绿条纹,圆滚滚的,分明是他买的那个大西瓜!王通大叫一声:“我操!”扭头就跑,冲进了宁大路的房间,把宁大路拍醒了。
宁大路迷迷糊糊地问:“你丫这是要干啥?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通说:“赶紧起来!我买的那个西瓜成精了!在厨房撒欢呢!不信你去看看!”
宁大路那是一百个不信:“你丫肯定是做噩梦了,西瓜要是能成精,那种西瓜的都发财了,外国人就喜欢这个,瓜农不用干别的天天往国外卖西瓜,挣美元就行了。”
宁大路一边嘟囔一边被王通从床上拽了起来。
两人到厨房一看,啥都没有。
“刚才那西瓜精还在这儿跳舞来着,怎么一转眼就没了?”王通直挠脑袋,心想莫非是自己眼花了?
“你丫就是梦游!你要敢再把我弄起来,我就把你塞马桶里!”宁大路回屋睡觉去了。
王通纳闷地回屋了,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夜没敢合眼。
第二天,王通黑着眼圈和宁大路去上课,一路上宁大路没少笑王通昨晚发神经。
在学校门口,两人遇到了宁大路的女朋友。
宁大路的女朋友外号叫胖妹,胖妹手里拿着一个篮球,直接塞给了宁大路:“你不是说原来那个旧篮球搬家之前,你送人了嘛,这是我给你新买的。”
宁大路冲王通笑:“你看看,还是我家宝贝疼我,你也赶紧地找个女朋友。”
胖妹看看王通:“你这是怎么了,一天没见就变熊猫了?”
王通说:“我这是减肥呢,据说熬夜不睡觉减肥效果最好,你赶紧试试,我这都瘦了十斤了。”
胖妹说:“你就缺德吧,我可一点都不胖,我苗条着呢。”
两人上了一天的课,晚上在食堂吃了饭,宁大路抱着篮球和王通就回了租屋。
两人都爱玩魔兽,一玩就是半夜,学校的寝室九点半就准时断电,这也是两人搬出来的最主要原因。
玩到半夜两点,王通熬不住先睡觉了。宁大路还在奋战,可眼皮也开始打架了,正打算关机睡觉,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拍他。
宁大路以为是王通又发神经了,头也没回:“你丫又抽风是不是,等我做完这个任务,再收拾你。”
“麻烦你给我画上眼睛、鼻子、嘴好不好?”身后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宁大路听出不对劲儿来了,不是王通的声音。一回头,发现身后是自己拿回来的那个篮球,商标都没揭下来,再往下看,篮球下面竟然连着一个人的身体,那东西伸出一只手来,手里还拿着一只记号笔,另一只手还向篮球上比划着:“来,眼睛画这儿,鼻子画这儿,嘴画这儿。”
没等篮球说完,宁大路晕过去了。
第二天,宁大路和王通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语。
好半天,宁大路才说:“我昨晚也看见了,不过不是西瓜,是篮球。”
王通说:“我看见的是西瓜。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陈老头不让咱们往家里拿西瓜那么大的圆东西。”
两人又不说话了。
谁也不知道该说啥,这也太莫名其妙了,新租的房子竟然闹鬼,不是闹西瓜精就是闹篮球怪。
这说出去,别人肯定得以为咱俩一起疯了。
别给我球状物体
王通和宁大路去找了陈老头。
按王通的话说就是,必须找,一定要找,但凡这种恶俗的出租屋鬼故事都应该找房东,而且房东不是罪魁祸首,就是帮凶,你看见陈老头身后那个傻儿子没,按照恶俗出租屋鬼故事的套路来说,这傻子一定是凶手,估计就是他杀了人,然后陈老头把尸体藏到了这间屋子里,所以才会天天闹鬼。
陈老头的回答很绝,不是一般的绝:“你问我为啥不能带圆东西回家?你问我我问谁去,上个租客和上上个租客就是被这么吓跑的,我哪知道为啥。”
还以为能问出个无头惊天大冤案来,结果是无功而返。
两人问能不能把半年的房租退回来,这房子不租了行不行?
陈老头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一笑:“答案是确定以及肯定的,不行。”
好不容易找个肯租这房子的冤大头,哪有退钱的道理。
王通和宁大路肠子都悔青了,涉世不深啊,被这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摆了一道。自认倒霉吧,两人只好在这住下去了。
话说刚找完陈老头,两人去学校上课,下课回家的时候,胖妹买了一个榴莲送给宁大路。两人看着榴莲哭笑不得。
宁大路小心翼翼地问王通:“我觉得,榴莲啊,不会那么邪吧?”王通无语。
当晚,宁大路和王通被榴莲怪骚扰,榴莲怪顶着一颗榴莲头,在客厅里跳很有热带风情的草裙舞。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通的父母给他邮来了一个别致的球形小风扇。
当晚,风扇精在王通的床边吹了一晚上风,王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没敢动弹。
两人不敢往家里拿圆东西了,可就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了一样,总有人要送两人圆东西,躲都躲不开,不是哈密瓜就是大西瓜,不是排球就是水晶球,甚至圆东西不请自到地出现在屋子里。
比如两人睡着觉,忽然窗户“砰”的一声巨响,碎了,仔细一看滚进来了一个足球。不知道是谁大半夜不睡觉,踢球砸碎了玻璃,还没等两人开骂就看见顶着足球的足球精在屋子里蹦跶了。边蹦跶还边唱:“请把我的头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小命留下……”
真是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王通哭丧着脸问宁大路:“我们现在怎么办?”
宁大路也臭着脸问王通:“要不咱俩搬出去得了,为了半年房租把命搭上就不值了。”
说是说,可两人的钱都用来租房,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哪还有钱去租别的房子。
只好硬挺下去。这么过了一个月,两人终于挺不住了。
王通和宁大路又去找了陈老头:“说吧,是你杀了人还是你儿子杀了人,然后你在出租屋里藏尸了,这怎么天天闹鬼?我们俩都快被折腾疯了。”
陈老头说:“这是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可能杀人,我儿子更不可能了,别看他缺心眼,可他也不敢杀人。你们当初租这房子可是签了合同的,钱是肯定不能退。”
夜半鼓声
深夜,许知章正睡得安稳,突然间,他听到前面衙门里响起一阵擂鼓声。牛皮大鼓被敲得山响,分明是有人鸣冤!许知章匆匆起身,官袍都顾不上穿,直接来到县衙。
早有值守的衙役擒住击鼓人,许知章令人掌起烛火,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那击鼓人体形硕大,脸肿得透亮,五官完全挤到一起,极为恐怖。见到县太爷,那击鼓人突然用力甩开衙役,几步跪倒在许知章跟前:“许大人,请救救我们小汤村,我们村的孩子都快要死绝了!”
没等许知章详问,只见那击鼓人突然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一声爆响之后,面颊开裂,血水飞溅,顿时气绝身亡。别说衙役,就连走南闯北的许知章也吓得后退几步。他马上命人连夜去找仵作,并通知师爷过来。
县衙里灯火通明,许知章看到衙门口大门紧闭,脑子里涌出许多疑惑。这鸣鼓人是如何进到衙门的?他是谁?得了什么病?小汤村又在哪儿?
师爷白先文和仵作很快赶到。仵作简单查验过尸身之后,微微皱眉:“许大人,死者应该是得了某种怪病。身体鼓胀透明,皮肤薄如纸片,稍加碰触,血水横流。我做仵作二十年,还从未见过。”
许知章坐在一边,将死者的话对师爷重述了一遍。
师爷沉思片刻,说:“他说小汤村的孩子快死绝了,莫非都得了这种怪病?”
师爷拿来青县地理分布图,查遍各地,却无小汤村的记录。许知章感到奇怪,这小汤村莫非隐匿在深山之中,与外界并无来往?
“今天晚上,务必查清小汤村的方位。明天一早,我倒要去看看,为什么村子里的孩子快死绝了!”许知章对师爷说。
“大人,我劝您还是不要去。那是个荒蛮之地,您千金贵体,万一有个闪失……”师爷说不下去了。
许知章有些愠怒:“我既是此地父母官,怎能置百姓死活于不顾?”
想不到,师爷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竞抱住了许知章的大腿。许知章大惊,师爷跟随他多年,两人情同兄弟,他这是做什么?正要发问,许知章突然感到腿部一阵剧痛。
睁开眼,他见自己不知何时滚到了床下。床上,夫人正惊愕地看着他。原来是南柯一梦!许知章重新上床,却再也无法入睡。
灭绝之地
清早,许知章还没吃早饭,师爷匆匆赶了过来。见他面色有异,许知章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师爷说他昨晚做了个怪梦,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的梦,竟然跟许知章的一模一样!
许知章放下茶杯,良久才说,这是冤魂击鼓啊,民间定有难申冤情!说罢,叫人备马,就要去寻访小汤村。师爷阻拦,说不如自己先去探探路,大人再去也不迟。许知章却道:“冤魂半夜入梦,我不去,也是寝食难安!”
吃过早饭,师爷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小汤村原在青县的槐岭一带,可七年前发洪水,小汤村地势低矮,整村搬迁。这一搬,就搬进了土地颇为肥沃的大山深处。平时极少与人往来,偶尔有串货郎进出山里,带出些消息。
带了两个衙役,许知章打马扬鞭,直到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小汤村所在的山脚下。
许知章将马缰绳扔给随行衙役,和师爷一起登到高处向下望去。只见山洼里果然有个小村落,隐约可见几点灯光微微闪烁。无疑,这就是小汤村。
两个衙役举着火把头前引路,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小汤村的村口。许知章抹了把额头的热汗,看到村口竖着村碑,村碑之上却挂着一幅牛皮图。衙役将火把凑近些,许知章看到上面画着面目狰狞的符咒,是镇鬼图!
师爷也凑过来看看,又望望四周说:“许大人,不如我带衙役先进村,你稍后再进。你看这村子,群山环抱,就像在密不透风的瓮中。风调雨顺倒还罢,一有瘟疫,风都吹不散,只会聚集到这村子里。”许知章却没有丝毫犹豫,说,“不,我们一起去。”
师爷欲言又止。他跟随许知章多年,早知他的脾气秉性,再劝也是无益。
当下,师爷令衙役赶紧去找村子里的地保,说县令来了,让他们速找几个人来引路。
没过多久,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出来。五十多岁的地保见县令亲自来查访,领着村民齐刷刷跪在地,有人已经放声痛哭:“许大人,求您救救我们的村子吧!”
许知章亲手扶起地保,问这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地保抹抹眼泪,说七年前他们因洪水暴发搬到这山里,可安稳不到两年,村子里的孩子便开始生怪病。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也全身肿胀,就像被气吹的,不久便会爆裂而死。
“死的,都是婴儿?”许知章问。
“大部分都是。这几年,已经死了二十多个孩子。每到秋天,一定会有孩子染病,一旦得病,根本无法医治,再这样下去,我们这小汤村就要断根了。”地保满面愁云。
“成人,有发病的吗?”许知章问。“有,前阵子有个叫大壮的。三个孩子都死了,他也死了。”地保抹着眼泪说。
许知章捻着胡须,微微点头。现在看来,那冤魂,定是大壮。地保前面引路,许知章刚走出几步,就见一个村民哭着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大老爷,大老爷,我家的小儿子又死了……”
婴骨谜踪
整整一夜,许知章脑子里不停闪现着婴儿尸身淌血的情景,根本无法入睡。这样的怪病,他听都没听过。他推断,这应该不是瘟疫。瘟疫向来偏喜老人和孩子,可这里死亡的大都是孩子,老人却没有一个染病。
许知章问过地保,既然这怪病延续了七年,为何不向外界求助?
地保说怪病发作第二年,曾有两个男丁结伴向外界求援,可有去无回,后来在山洞中发现他们被猛兽掏了心;第三年,又派出三个人,又是同样的下场。后来,就再没人敢出去了。可奇怪的是,他们在山里,从没遇到过猛兽。后来,就有人说小汤村遭了诅咒。
一夜翻来覆去,天刚蒙蒙亮,许知章就起床。师爷早收拾停当,见县令出门,忙跟了出去。许知章想到处走走,看看这大山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山里空气清新,许知章登到高处,两目微眯。这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如果不是怪病频发,很适宜山民休养生息。
这时,师爷在不远处的半山腰蹲下身子,似乎在察看什么。许知章走过去,师爷说:“这儿应该是婴坟。”
的确,一片颇为平整的地带被一圈低矮沙棘树围了起来。里面一个又一个的小土丘。许知章在土丘间行走了一会儿,看到地势低洼的地方露出片片陶器。似乎曾被掩埋过,却又被雨水冲刷了出来。许知章拿起一片陶,向下挖了挖,半个空陶罐露了出来。盯着空陶罐,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昨晚许知章曾亲眼目睹,当地人把死婴放入陶罐,在家搁放七天,再下葬。可,这只陶罐为什么是空的?
师爷站起身,想再到别处看看,许知章却摆摆手。只见他拿出一块大陶片,突然朝着一个小坟丘挖下去。师爷颜色大变,问大人这是做什么?倘被村民看到,恐怕会引起大乱。搅到尸骨,在任何地方都是大忌。
许知章却像没听到,很快就挖开了松软的泥土,一只土陶罐露出了出来。上面用泥封着,许知章用力揭开了泥盖子。陶罐里,空空如也。
两人都惊呆了。
许知章接下来又连续挖开了三座小土丘,每个陶罐都是空的。
婴儿的骸骨失踪了。
地保带着村民过来,看到婴坟被挖得七零八落,本来是一脸怨怒,可当看到空空的陶罐,也大惊失色。婴儿死后明明放入了罐中,怎么会被偷走?这荒山野岭,谁又会来偷婴骨呢?当下,许知章令衙役将婴骨坟全部挖开。令人无比惊异的是,婴骨全部失踪。
村民们面面相觑,女人们已经嘤嘤哭成了一片。孩子夭亡本来已经令人悲伤,想不到现在连骸骨都不见了。每年哭坟,哭的竟然是一把黄土?
深山毒脸
一连三日,许知章马不停蹄,将小汤村的四周看了个遍。只是,村子十分封闭,几乎跟外界没有任何联络,谁又知道这儿有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