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母牛不是才怀孕吗？咋这么快就要生崽了？”
青年们录制时代语录的空档也实在无聊，稍被转移了话题，便所有人都跟着谈论另一话题去了。
眼看着门外的队伍越排越短，秦晚晚便也回到了她习惯的老位置，打算等青年们录制完全都离开后就赶快吃饭。
“咱村里负责接生的兽医都已经拎着医药箱过去了，反正晌午吃了饭也没啥事儿，要不过去瞧瞧？”
“牛生小牛有啥看的？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几个青年纷纷摇头。
“谁说是去看牛生小牛这事儿了？你们不知道咱村里卫生所的钟卿卿也去了？说是观摩学习。”
果然，将钟卿卿一提出来，原本兴致欠缺的几个青年纷纷睁大了眼睛，不少人甚至立马往生产队的牛棚方向看了几眼。
原本平常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真的假的？钟卿卿不是在咱村的卫生所跟着大夫学习吗？这咋的？她以后是要当兽医，所以去牛棚观摩学习？”
几个青年哈哈大笑，“那谁知道了？说不定人家有什么自己的诉求呢，之前那些事儿没出来的时候，谁能把钟卿卿往那些事儿上联想啊？可是人家不是该做都做了吗？”
一片热闹的气氛中，录好语录的青年们果然三三两两的朝着牛棚的方向去了。
尤其是那几位下乡的女知青，摆明了就是冲着要看钟卿卿的笑话去的。
最后一个青年离开后，秦晚晚总算得了空，迅速走回广播站里，理都不理还未来的及整理时代语录的稿子，便拿出了放在角落的饭盒，打开盖子，拿着勺美美的吃了一口。
从没觉得母亲的手艺居然这么好，也只不过是饿了一个早上而已，秦晚晚一连几口下去，满满当当的饭盒居然就空出了一小块。
看来母亲是记着她早上没吃饭的事儿，所以特意比平常早送了一会儿，里头的饭菜也比平常装的要密实多了，秦晚晚在如此饿的情况下，居然也只是吃了一大半而已。
望着饭盒里剩下的饭菜，秦晚晚无奈的打了个饱嗝，转身去收拾时代语录稿件。
刚才青年们的对话又不知不觉地传入了她的脑海，近一段时间她始终关注着村里时时刻刻的风吹草动，稍有一点活动，她都要去看看情况，毕竟，大家都生活在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徐家的消息。
有些无意识的收好所有稿件，又整理好了第二天要用的播讲稿，秦晚晚便着急的背上了小包，将广播站的门一锁，也朝着牛棚的方向而去。
吃好了饭后的秦晚晚健步如飞，不出十几分钟就走到了牛棚附近。
生产队的牛棚里并非只有一头牛，远远看去，好几个灰蒙蒙的大棚子连在一起，棚子外侧还堆成了小山包一样的干牛粪，秦晚晚走到时，绕过牛粪和边上新打回来的草料，朝着人最多的其中一间牛棚走去——
没等走进牛棚边，议论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中。
最外侧便是刚刚从广播站赶来的那些录制完语录的青年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貌似在对前面的什么事物指指点点。
秦晚晚走进人群中往前凑了凑，果然看到了正忙前忙后准备接生的兽医和即将生产的母牛。
“卿卿，你不是一直在村里的卫生所工作吗？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学兽医了？”
“观摩学习，不行吗？”
拄着拐杖靠在一旁的钟卿卿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要不是张大夫说什么也要让她过来观摩这场生产，说是对她的解剖学基础能有帮助，今后看书也能更直观，她是死活也不愿意过来的。
“这有什么好学习的？难道以后村里有人要接生，你就照着这个手法给人家接生？”
青年们平常在村里干的都是些力气活，难得有这么个放松的时间，更难得能找到一个共同的靶子。
钟卿卿脸色有点发红，表情倒是没变，秦晚晚远远看着，没有搭话。
只要是跟徐言和徐家没有关系的消息，她通通不感兴趣。
“哈哈哈哈，可不敢到卫生所去找她接生，要是真要生孩子，宁可多疼一阵儿，套个车去镇上的医院，也总比在这个卫生所强。毕竟，有她参与的接生的孩子，指不定得沾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长大以后跟她一样。”
青年们的话越说越犀利，钟卿卿的脸色也越来越红。
“你们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没必要在背后对我议论纷纷。”
或许是议论的人多了，大家声音虽然都不大，但都在钟卿卿不用细听便能听清的程度。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恶心自己，钟卿卿勉强听了一会儿，心一沉，咬着牙道。
周遭突然一阵嘈杂。
“让让，王支书来了！”
青年们围成的圈子乱糟糟挤了挤，便空出了一人多的位置，方便王支书一路直接走到了生产的母牛面前。
“情况咋样了？接生顺利不？”
在生产队里，所有的牛马猪羊全都是生产队的公有财产，有这些牲口就意味着有足够的生产资料，所以王支书才这么关心母牛生仔的事儿。
“还行，有点难产。”
简单观察了一下母牛的状态，确认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王支书这才推了一下眼镜，转头看向周围聚集过来看热闹的青年，清了清嗓子：“正好是晌午，大家都在。”
难得见一向有些慈祥的王支书端起这么严肃的一张脸，所有的青年顿觉事情不妙，左右看了看，一个个都不再像刚才那样散漫调笑。
“县里的事儿，你们都听说了吧？”
王支书话音刚落，秦晚晚的心猛然一颤。
难不成刚才青年们在广播站外面的那些话是真的？
“啥事儿啊？王支书。”人群中也有不甚了解的。
“还是徐家那事儿，徐言在县里失踪了。”王支书疲惫的闭了闭眼，“现在人不知道去哪儿了，咱村里有知道他消息的，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