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年就听说徐家这个老三不老实，那时候还不信，觉得是徐老爹非得为难他儿子，现在大家看着了吧？他们家老三就是生出来讨债的！”
不知是谁突然起了个头，原本安静的一堆青年纷纷点头赞同。
在这年月，能不能吃上口饱饭都是问题，徐言竟然能开出一台车来，起先大家都还觉着里头或许另有隐情，后来了解的多了，才知道那台车到底值多少钱，人心中难免存在的嫉妒便逐渐涌上了心里。
所以不少人陆陆续续猜测，徐言可能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赚钱的营生。
自然而然也就从最开始的好奇旁观变成了隔岸观火。
都希望这把火能直接把徐言给烧死。
“光是生了个丧门星也就算了，听说这回徐老汉死活闹着要从村里卫生所回家，就是受不了他们家老三的那件事儿，觉得自己没脸在卫生所继续住下去了！”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王支书脸色似乎变了变，但仔细看依旧是一副慈祥的面孔，隐隐让人感觉陌生。
自从王支书说完上一句话后，秦晚晚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周遭的声音虽然听得清楚，但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挣扎着想过去问问王支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奈何双腿不听使唤，迫使她始终站在原地没有挪动。
“哎呦，卿卿，你说你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就因为他有那些投机倒把挣来的钱，就吸引你了？”
几个好事儿的下乡女青年，不放过一丝可以让钟卿卿难堪的机会，瞬间便把话头转向了钟卿卿身上。
刚刚硬气一回的钟卿卿，此刻脸色还有些红，半个身子靠在两手的拐杖上，整个人又紧张又激动——
“能不能不要这样血口喷人？我之前去徐家做饭，不过是因为他们家没有人可以回去做饭，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罢了！”
钟卿卿的解释直接让边上的几个青年置若罔闻。
“哎呀，我记得徐言好像长得还不错，算是咱们村里比较帅的青年了。”几个女青年纷纷凑近靠在栏杆上的钟卿卿，明显想好好的集体嘲讽一番。
“真要说帅的话，咱们村的严文明长得也挺帅的，白白净净的下乡青年，只可惜就是太瘦了，人品也不咋样，白瞎了那样一张脸。”
起哄的青年将氛围烘托到了这里，五六个女青年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将钟卿卿彻底的围在了正中间。
“哎呀，我说呢，怪不得之前她非要跟严文明走那么近，合着是看上严文明的脸了，之前又故意接近徐言，该不会也是咱们想多了吧？可能她看上的只是徐言长得比较帅呢！”
听着这些人对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羞辱，钟卿卿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自觉的捏紧了手边的拐杖。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当初去他们家做饭的事确实是我提出来的，但我当时只是出于工作的考虑，况且三哥跟我平常也不怎么打照面，就算我真的想接近他，我也没有机会啊，你们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人！”
“哎呦呦，‘三哥’都出来了，还狡辩呢？上回是不是你的‘三哥’握着你的手在村里走了一遍？”
钟卿卿的脸更红了。
一听这些人提到了徐言，秦晚晚也将视线斜了过去，正巧看到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钟卿卿的窘迫样子。
打从上一次去镇上看电影后，钟卿卿在村里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尤其是在村里青年的圈子里，不论是村里本地的青年还是下乡来的，都特意跟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不仅如此，同为下乡的女青年，其余的几人算是抱成了团。
由于下乡插队的青年都住在统一分配的宿舍里，想来应该是钟卿卿在宿舍里便跟这些人闹得不愉快，以至于这种不愉快已经从宿舍上升到了整个村里尽人皆知的地步，也更加让钟卿卿走到了被孤立的境地。
“你们说什么呢，当时是我去广播站，在门口不小心崴到了脚，现在脚还没有恢复呢，你们就这样污蔑我？”说着，不争气的眼泪瞬间从钟卿卿眼角滑落，竟然真的给人一种被欺负了的可怜样。
“你们干嘛呢？这么多人围着卿卿的一个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聚众在搞个什么私人批斗大会！”
人群里，离小圈子不远处突然闪过了一个身影。
方吉利不知何时扛着锹从旁边经过，正好看到钟卿卿被众人为难的这一幕。
一看方吉利过来了，几个下乡的女知青都愣了愣，旋即，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说的话更加难听。
“谁不知道广播站前面是一片空地，怎么可能让你真的崴了脚？装的就说装的，搞得这么可怜给谁看呢？你的‘三哥’又不在这儿。”
“就是啊，谁不知道广播站是咱村长家的秦晚晚在那儿当广播员，你过去找她干什么？之前她和严文明的事儿难道你不知道？还是她不知道你和严文明的事儿？”
不知道女知青宿舍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方吉利两眼一懵，但还是选择站在钟卿卿这一边，“那也是卿卿跟其他人之间的事儿，你们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
方吉利一皱起眉头来，黝黑的脸上就浮起了一股老气横秋的表情，给人一股极其严肃的感觉。
几个女青年张张口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方吉利这幅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表情，互相看了几眼，都没再往下说。
只听见钟卿卿吸了吸鼻子：“我没事的，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恶意的猜测我，明明……明明三哥这个称呼就是徐言自己让我叫的，明明当时我是真的崴了脚，现在脚踝还肿着，他们也不信……”
始终冷眼旁观的秦晚晚一听钟卿卿居然通过撒谎的形式为自己辩解，把脏水一下子泼到了徐言身上，脚下突然就涌起了力气。
“你说什么？你说三哥这个称呼是徐言让你叫的？”秦晚晚两步走上前，“你忘了是你自己在广播站前假装崴脚，想让徐言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