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言颂的府邸之后,林景戈再次来到了刚刚沈语谙等人打斗的地方。
在月光的映射下,地面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银光道路。
不过这银光特别的微弱, 如果不是特别仔细的观察,还以为是地面平常会反射出的光线。
顺着这条银光,林景戈向着银光的深处走去。
之前在混乱之中,林景戈就没打算要放过如此狠毒的沈芮青,所以早就在她的衣服上洒下了这种在月光下能够散发出点点荧光的粉末。
就这样走了很久,直到来到丞相府附近,这荧光在极其强烈的灯光下才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事实摆在眼前,林景戈不得不相信沈芮青是真的同当今丞相之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毕竟,这丞相府可不是一般的妃子就能够进去的地方,更何况如今已经是四更天,在这样的时刻去往丞相府中,任何人都难保不会多想一些什么。
既然已经确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林景戈深呼吸一口气,刚准备离开,却被一道冷艳的身影给吸引。
一袭白衣,在夜空中甚是刺眼,此刻正伏在距离自己没有多远的草丛之中,偶尔透露出来的目光,让林景戈甚是觉得好奇。
要知道,刚刚沈语谙已经将今晚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给了言颂两人,林景戈虽然没有见过国师真正的面目,可就是这一眼,让林景戈分外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国师。
就在林景戈大脑一片混乱,思考着目前究竟是怎样的状况时,数十个护卫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来,嘴里嚷嚷着抓贼,甚是气势汹汹。
虽说对方的人数挺多,可若是真的较量起来,只怕根本就不是林景戈的对手。
林景戈杀心一起,刚准备拔出手中银剑,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来,耳边飘过极其细微的声音:“不要轻举妄动,相信你也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吧。”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刚刚还离自己有着十几米远的国师飘然而至林景戈的身后。
如此轻功,让林景戈也不由得额头渗出些许的汗珠。
如果对方刚刚对自己起了杀心的话,恐怕自己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如果不想让北郡侯没命的话,你最好跟着我走。”凌厉的话语再次破空而入,林景戈也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压迫力,让自己完全没有反驳的能力,便跟在对方的身后。
夜色之中,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绕着大半个皇宫转悠了许久,总算是将身后那群高举着灯笼的护卫们给甩开了。
环视四周,发觉自己已经完全安全之后,林景戈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
反而回头紧紧盯着国师,握住银剑的手不安分地抖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剑相对。
“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我,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的原因。很快天就要亮了,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什么想要问的问题,就快些说吧。”
国师看一眼天边那无穷尽的黑暗,长叹一声,回头也盯着林景戈。
知道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根本就没有必要同自己多说废话,林景戈放开紧紧抓住银剑的手,带着不解问道:“你不是丞相所带来的人吗?怎么大半夜的会趴在丞相府门口?”
“给了你这么多时间去提问题,你居然一开口就问我这个,看来你只不过是武功稍微有些厉害罢了。”国师闻言冷峻一笑,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一阵阵戳的林景戈皮肤发麻。
“时间宝贵,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林景戈用刚才国师所说的话反驳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我是丞相派来的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加入这里的任何一方。因为我本就不该来到这里,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也是有我的难言之隐。”
国师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眼角微微向下低沉,看上去就像一个想起了悲伤回忆的普通女子。
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国师并不想要卷入皇家的这些纷争当中。
既不想为丞相卖命,也不会对任何其他的人暗下毒手。
看着眼前的国师,林景戈莫名觉得有些心酸。或许是对方给人的那种我见尤怜的感受吧,纵然性子清淡,却也不过是一个情感细腻的女子罢了。
这样的念头刚刚出现在脑海,林景戈便猛烈地甩动着自己的头颅,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不要相信这些人的花言巧语,这一定是某种不知名的蛊惑之术。
似乎是看破了林景戈内心的想法,国师嫣然一笑,瞬间风情万种:“按理说来,你们故意放出言颂病危的消息,就是想要让我自动送上门去吧。可惜真正对他下手的人并不是我,若是真的想要我帮你们,首先得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
没想到这隐瞒了整个朝廷的事实,居然就这样轻易被国师给看破,林景戈的心里不由得一紧:“你想要的诚意,究竟是什么?”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只需要将今日我们的对话告诉给沈语谙,她自然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天快要亮了,若是让丞相府的人发现我并不在国师府,那可就糟糕了。”
东方已经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国师向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给林景戈听。
就在林景戈思考着国师究竟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时,下一秒,飘飞的衣衫,连同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林景戈的面前。
这古怪的身法,林景戈从未遇见。
可环视四周,再无对方的身影,林景戈只好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明朗,立即向着言颂的府邸飞奔而去。
当沈语谙听到这一段对话之后,不由得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到沈语谙也是一筹莫展的模样,林景戈怒气冲冲地就要往门外走去。
“景戈,你这又是要去做什么?”眼疾手快的言颂看清了林景戈的步伐,当即大喝一声。
“我就知道那个古怪的国师一定有问题,早知道就不该相信她所说的话了。得趁着她还没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丞相,我得立马去找她问个清楚。”林景戈满脸冷漠,瞳孔透着些许不甘地说道。
“你还嫌现在的事情不够麻烦吗?昨日你的贸然出动,已经引起了丞相的注意。若是让他们抓住了你,让我怎么跟皇上交待?怎么能够将你顺利的救出来?”本就感觉到焦头烂额的言颂,看着此刻依旧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林景戈,心里甚是不满。
两人的争吵让一旁冥思苦想的沈语谙只觉得心绪难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双手抵住太阳穴,脑子里一阵混乱。
究竟国师所说的诚意,是什么呢?沈语谙不住地回想着与国师见面的场景。
没有记错的话,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恐怕用一只手就能够数的过来。
言颂两人还在那边不停地争论着,沈语谙只觉得大脑一阵嗡嗡作响。电光火石之间,沈语谙突然想到离开时,见到的国师的眼神。
那分明是对沈芮青极度的嫌恶,难道她所说的诚意,就是要自己这群人去对付沈芮青?
“够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或许国师所说的话,就是让我们帮她找到丞相手中,关于她的把柄。”沈语谙大喝一声,言颂两人当即停止了争斗。
“你能确定国师想要我们做的,确实是这件事吗?”林景戈心里有些怀疑地问道。
“国师不是说了语谙能够悟出其中的道理吗?除了这点,你能够想到究竟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吗?”从最开始林景戈无缘无故地对着沈语谙发脾气开始,玉脂就满肚子的怨气。
此刻见林景戈居然还对沈语谙所说的话语提出了反驳,玉脂实在是忍无可忍地质问起来。
林景戈知道自己理亏,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事到如今,不管究竟我说的是不是国师所想要我理解的意思,我们也只能去试一试。若再在这里猜疑,对以后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帮助。”明白最近大家都心烦气躁,沈语谙并没有责怪任何人。
沉默了半晌之后,沈语谙再次打破了这份寂静:“在这群人当中,我们最熟悉,也最好把控的人就是沈芮青。我想,从她的身上下手,应该是最好的方法。”
此言一出,其余众人都连连点头。
几人又商讨了一些关于之后该如何去实施的问题,便各自都散了开去。
在走回自己房间的途中,玉脂鼓着小脸,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真的要再次亲自去见沈芮青不成?你明明知道她现在就是一个疯婆子,上次林景戈将她的脸给划伤,想必她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到你的头上。若是这次你再与她针锋相对,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明白玉脂是关心自己,沈语谙停下脚步,默默看着玉脂道:“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就必须得从她下手。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