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真的像沈语谙所说的那样发展的话,许多事情似乎都能有些眉目了。
如今自己已然确定,沈和端的确与番邦串通一气,想要对付自己。
尽管不知道宰相的女儿究竟是要嫁给哪个异域皇子,可如果里面有沈和端的牵扯,说不定多年前宰相就跟番邦有联系了。
而且,自己虽然一直不受到重视,但好歹也算是朝廷的人。
像宰相嫁女儿这种事情,如果有传出的话,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宰相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
众所周知,如今的宰相可是只有一个做事霸道的儿子啊。
“沈二小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那个房间找那个叫做吉桓的人好好谈一谈。”言颂面色沉重,最终决定暗访。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同意救他们的吗?”明知道言颂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才会如此重视,沈语谙却依旧忍不住想要嘲讽。
因为如今的言颂表现地越重视,沈语谙就越发觉得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因为自己是一个棋子而已。
言颂本就是个心细之人,怎么会不明白沈语谙语句中包含的意思,只是轻微抿嘴一笑:“沈二小姐,我知道此刻在你的心里,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一点你应该能想清楚,此刻我是跟你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而且,如果没有我的同意,你根本就不能离开这个府邸半步。”
没错,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确实需要言颂的帮助。
想到这里,沈语谙便藏起了自己对言颂的嘲讽,立即朝着门口走去。
却被言颂以极快的步伐挡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现在后悔了?”沈语谙很是不理解言颂的举动。
言颂的脸瞬间有些涨红,不由得低头小声说道:“如果这件事让景戈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让我去调查的。所以我们只能晚上才能出去。”
“怎么,你是北郡侯,出去还得请示护卫的吗?”沈语谙真是大跌眼镜,不由得惊呼出声。
“景戈虽然说是我的贴身护卫,可更应该说是我的好兄弟吧。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我比他年长几岁,他便将我视作他的亲哥哥。但凡有涉及到对我有危险的事情,他都一定会以身犯险地替我去做。如果这件事让他知道的话,我怕,自己是没有办法亲自去求证的了。”
或许是害怕沈语谙误会吧,言颂很是紧张地盯着沈语谙,将这些话快速地说完。
听完这些话,沈语谙默默在心里羡慕着言颂。
身边能有个这样好的兄弟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真的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呢。
“可是,就算我们是晚上出去,你能确定林景戈他不会知道吗?”沈语谙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景戈每天晚上都会出去视察,在这个时间段内,我们就可以轻松地逃出去了。”
看着言颂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沈语谙竟然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有母爱在泛滥。
尽管平日里,言颂看上去都是高冷的侯爷,时不时还老是把杀人之类,一般人不愿意触及的事情挂在嘴边。
可以言颂的年纪,如果是在现代的话,那也是个年龄小的小孩。
想到言颂这么小,肩上就承担了这么多的责任,沈语谙看向言颂的眼神里不免多了一些慈爱。
这一切的转变,全都被言颂看在了眼里。
向来心思细腻的言颂在观察到沈语谙那细小的眼神变化后,以为沈语谙是在怜悯自己,便恢复了从前那高冷的样子。
毕竟,他最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沈语谙见言颂突然之间转变了表情,尽管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却也没有再问。
两人就这样,一个人继续躺在床上补足精神,另外一个人则捧起看到一半就被人给打断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这样的寂静,一直延续到子时,在理论上说,应该是林景戈出门巡查的时候。
早就清醒了的沈语谙立即拉过坐在地上的言颂,两人悄悄地向着府外查看。
“侯爷,我怎么觉得,这是你的府邸,你这样做未免太过于奇怪了。”尽管已经接受了之前言颂所说的那些设定,可是当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沈语谙还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毕竟自己就算是一个平民老百姓,在自己的府邸里,那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怎么到了这堂堂一个侯爷的府邸里,做什么事情都要细细打量了呢?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避开这些护卫,逃到府外去。”言颂似乎也觉得这样的事情过于奇怪,所以一直转移沈语谙的话题。
接下来的事情,出奇的顺利,以至于沈语谙开始觉得这一切都只是言颂故意做给自己看得。
然而,时间摆在眼前,沈语谙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仔细去想这里面的细节,在言颂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在夜晚显得更加寂寥的房屋。
这次刚到门口,就见到拿着木棍的吉桓。
看着吉桓那满眼凶狠的眼神,沈语谙竟然觉得自己的背脊发寒,想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自己的口腔里,无法顺利说出来。
“你们这群骗子,我没有将你给拨皮抽筋,就已经算你走运了。你居然还敢来到这里,真的以为我是那样好欺负的一个人吗?你们全部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看出了吉桓精神的极度不正常,沈语谙忙拉着言颂就往外退。
毕竟,她不认为跟一个接近疯子的人能说通什么道理。
然而,言颂却如同钉在那里的人一般,无论自己怎样拉扯,都岿然不动。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好不容易逃脱了你的魔爪,又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言颂只不过说了一句话,沈语谙就感觉到吉桓的眼神跟之前相比,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我们这次回来,是来帮你的忙的。如果你想要斗败宰相,或者沈和端,我都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将一切都告诉给我。”
清冷地如同晚秋的寒气的语调从言颂的嘴中传出,沈语谙一脸疑惑地看着言颂的面庞。
依旧是那样的清俊,只是没了之前那般孩子气的笑。
果然,经历过皇家的残酷生存的人,总是能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很快便能找到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生活模式,以及后天锻炼出来的习性吧。
沈语谙默默看着言颂那凌厉的眼神,心里越发地觉得,两个人之间是那样的不合适。
毕竟自己真的无心参与这样的争斗,只不过想好好地在这里度过自己这好不容易借来的余生了。
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就不要再见言颂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沈语谙默默挣脱了言颂那紧握着自己的手。
显然,言颂因为强烈的气场,而在逼迫吉桓与自己合作,并没有注意到沈语谙那复杂的表情以及脱离自己控制的手。
“你真的能帮我斗败宰相,以及沈和端?”吉桓似乎对这样的条件特别感兴趣,手中的木棍缓缓下滑,“不过,北郡侯,怎么能够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都抖出去吗?”
吉桓这严密的逻辑,反而让沈语谙迷惑起来,难道刚刚那种接近崩溃的状态都是吉桓故意装出来的吗?
否则,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恢复清明,而且能这么有力地抓住逻辑的重点。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或许就是吉桓的利用对象。
吉桓利用了自己,来接触到言颂,好让自己的心愿达成?
沈语谙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她以为她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地已经很小心谨慎了。
可是,自己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利用,沈语谙不由得觉得脑子异常疼痛起来。
所以,后面吉桓与言颂的对话,她一句都没有听到。
当言颂牵着她回去的庐上,沈语谙分外阴沉地突然问道:“在你们的眼中,我是不是只是一个分外单纯的棋子?你们将我玩弄在掌心里,我却不知道,还为了你们担心来担心去,你们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很傻?”
听到沈语谙的话语,言颂的身子明显一愣,那双眼睛分外赤诚地看着沈语谙,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此刻的沈语谙是多么希望言颂能说出一句话啊。
如果言颂能对这她说出,不是这个答案,那当然最好。即使是假话,她也愿意相信。
如果言颂说的是,是,那沈语谙也就这样认了。
然而言颂只是愣愣地望着她,一句话都不说,沈语谙的内心反而更加的悲伤了。
没错,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见过哪个棋手在利用完自己的棋子后,还对自己的棋子道歉的吗。
沈语谙挣脱了言颂的手,一个人无力地朝着前方走去。
这次,言颂并没有追上去说任何话,而是默默呆在原地,眼神冷冽而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