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聊天之后,沈语谙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苦着脸向言颂说道:“侯爷,烦请您将玉脂送回谙府。”
“什么?小姐,你难道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你难道还要留在这里帮棺材里那个女人恢复原来的面貌。可是你刚刚不是说,那个女人身上的红斑会感染。你”玉脂听出了沈语谙口气中的决绝,不置信地问道。
沈语谙向来就是个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顺利完成的人,尤其是在那个棺材中的女人的身上发现了疑点。
所以当玉脂一直喋喋不休地想要劝诫她回去的时候,沈语谙难得地发脾气,打断了玉脂的说话。
“玉脂,我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里面躺着的,并不只是一个在棺材里的死人,还有被感染的活人。我没有办法看到有人因为我的不治疗而死去。”来到这个世界后,沈语谙也经历了不少关于富人们侮辱穷人们的事情。
况且,她自己本身就是沈府的二小姐,却都能受到如此的待遇。
因此,她对于一切看起来都较为弱小的人都充满了怜悯之心。
“可你不是在离开沈家的时候,对沈夫人发过誓,绝对不会再使用沈家的医术。你不使用医术,如何治病救人?”冷冰冰的话语想起,言颂犀利的目光越过玉脂,直直向沈语谙射来。
看到一直默不作声的言颂开始说话,沈语谙明白对方并不赞同自己这样做,诚然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在这里的人就只有我们几个,只要你们不说出去,当然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使用了医术。相信侯爷你也不会看着一个即将死亡的人,就这样死在你的面前吧。”
尽管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法,或许并不会引起言颂的同意,沈语谙也只能如此一试了。
言颂听完沈语谙的话后,冷哼一声:“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许多的人死去。在我面前死去的人也不少。如果不能确认对方是否对你是好意,还是不要随意地将善意给予他人的好。”
冰冷刺骨的话语,戳进了沈语谙的心里。
在认识了言颂这么久后,沈语谙觉得自己应该也算是了解言颂的了。
可没想到,言颂的心居然如此的狠毒。
不过这样才应该是正确的方式,毕竟他可是皇族的人。
都说身在帝王家,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感情。
然而在发觉言颂老是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出来帮助自己,反而觉得这个侯爷并非故事中的那种冷血无情的人。
现在想来,或许自己一直都是言颂手中可以利用的棋子。
“侯爷这句话说的很对,那我也要对侯爷说一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与信仰,既然我决定了要当一名大夫,就绝对不可以见死不救。我没有侯爷你的硬心肠,做不到你那样对于活人熟视无睹。”
沈语谙阴沉着一张脸,嘲讽着趾高气扬的言颂。
转身走进了房间内。
言颂知道自己这样的话语或许伤了沈语谙的心,可他完全没有想到,沈语谙居然真的这样义无反顾的进去了。
言颂不由得对沈语谙更加深了一丝敬佩,可也慌了脚步。
身子跟着沈语谙的步伐准备进入房间,却被一杆明晃晃的银剑给挡住了去路。
“景戈,我让你让开。”对于林景戈这冒犯自己的行为,言颂觉得特别的愤懑,声音压低了好几度以示警告。
林景戈面色没有片刻犹豫,双眼紧盯着言颂:“侯爷,我是你的贴身侍卫,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以往侯爷的命令,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特别认真地去做好,是因为从前都没有威胁到你的命令。可是今天不一样,所以侯爷,对不住了。”
看着林景戈公然的对自己不敬,言颂顿时气得咳嗽不断。
“侯爷,你......”看着言颂这般虚弱的身子,林景戈不由得面色阴沉,着急地唤道。
却被言颂拖着虚弱的语调打断:“那你就进去把沈语谙给我带出来。”
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入林景戈的耳中,林景戈面色一阵犹豫,最终还是进入了房间。
其实林景戈也觉得沈语谙其实人还是挺好的,可是自从侯爷认识了她,整个人便开始不如从前那样果断了。
这样的变化,对于侯爷的计划,是大大的不利的。
因此,林景戈开始对沈语谙不断地产生敌意。
林景戈进去没多久,言颂在屋外只听见一声闷响,沈语谙便被林景戈给扛在肩上走了出来。
本来言颂还想责怪林景戈怎么能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沈语谙。
可想到如果不是这样鲁莽的方式的话,沈语谙或许会跟自己争论个不休,而且最终两人都不会同意对方的观点,便一言不发地朝着府中走去。
看着这个场面的玉脂,只能一言不发地跟在林景戈的身后,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昏迷中的沈语谙,面色阴沉。
当一路尾随着言颂到达侯爷府后,一直盘算在心中的那句话最终还是不得已地从玉脂口中蹦出:“侯爷,我家小姐一会儿。”
似乎是看出了玉脂心中的想法,言颂微微一笑,恍如冰雪消融般美好:“你也看到了,你家小姐现在正昏迷不醒,你一个小小的身躯当然不可能将她抬动回谙府。既然已经被景戈抬到了这里,便让她现在我这里住下就行。”
说完,言颂迈着轻浅的步子,向着府内走去。
“但是,侯爷,我向来都是服侍着小姐,我......”玉脂想到一个人将小姐扔在侯爷府显得过于奇怪,忙打算请求言颂的同意,以期留在小姐的身边照顾她。
“我的话你是当作耳旁风吗?还是说,你认为我侯府没有下人能比你更加会伺候好主子吗?”言颂停下脚步,不怒自威。
玉脂知道自己的话冲撞了言颂,立即跪在地上磕头说着自己的不是。
言颂见玉脂没了之前的想法,也不让她起来,径直一个人走进了府中,并让人将大门紧闭。
看着缓缓关紧的大门,玉脂心里实在是慌乱极了,又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只能选择回到谙府与盛妈妈等人一同商量之后的事宜。
且说沈语谙在房间中被林景戈偷袭打晕后,也有了一段时间。
当她混混沉沉地从脑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间装饰地极为雅致的房间里休息。
沈语谙谨慎地走下床,在诺大的府邸里走动,直到看到屏风后那轻盈的身姿,正端坐在书桌上,捧着一册古卷津津有味的阅读。
意识到这里是言颂的府邸后,沈语谙立即冲到言颂面前,顾不得什么淑女的样子,大声斥责:“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你的府邸中来?你一个皇族中人,怎么可能连基本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懂?”
早就预料到沈语谙在醒来后会发一趟脾气,言颂则是转了转身子,放了个方向继续看书。
恍若沈语谙刚刚的声音并没有听到一般。
看到对方将自己当成是空气,沈语谙实在是不能够忍受。
一把坐下,抽出言颂正在默读的古卷,杏眼圆睁,死死盯着言颂:“玉脂呢?为什么没看到她的身影?”
“她回谙府了。”轻轻浅浅的回答,就好像在诉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不可能,玉脂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为什么不可能,这里是北军侯府,又不是什么狼窟,你住在这里很安全。而且,玉脂是我让她离开的。”言颂明知道沈语谙很是在意这一点,却还故意这样说道。
“你为什么要赶她走?”沈语谙眼中思绪不断闪现,语气渐渐加重。
“我不喜欢陌生人来我的府上。更何况,如果我任由玉脂将你带走后,你回了谙府便没人可以限制你的自由。你要是再跑去那个地方去救治那个所谓的感染了的病人怎么办?还不如将你放在我的眼皮底下,也能让我心安许多。”言颂那好看的眼睛从不避讳自己的情感,默默盯着沈语谙。
沈语谙心下一软,知道言颂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
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去救活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病人。
可是,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团,实在是挥之不去。
在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就在言颂以为沈语谙会乖乖听话,不会再想那些奇怪的事情,然后莫名其妙的逃走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沈语谙异常严肃地说道:“侯爷,事已至此,有件事我不得不对你说了。那个棺材里的女人,是如今当朝宰相的亲身女儿。我感觉这一切,其实暗藏着一个很深的阴谋,而且这个阴谋,跟我的父亲沈和端或许有很大的关系。”
听到沈和端、宰相这些字眼,言颂心情不免沉重起来,双眼微眯,示意沈语谙一字不漏地将她的所有发现都说出来。
在得知了吉桓的故事后,言颂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边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