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丝竹见傅梦瑶无言以对,娇道:“娘,金大哥爱得太苦,我该怎么办?任姐姐和沐姐姐可以逃避,而我不可以,但我若得到金大哥的爱,又对不起两位姐姐。”
傅梦瑶道:“爱需要争取,不能退缩。”
叶丝竹惶惑不语。
傅梦瑶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自言自语道:“沈大哥一生并没享受到太多的快乐,年少之时,每天对着《本草纲目》,诵读枯燥的文字;熟记之后,踏遍千山万水,求证补充,使得《本草纲目》更为完善;后来,为进一步了解白花蛇,竟以身试毒,在狻猊洞中寂寞地度过了十几个春秋。”
傅梦瑶言及沈尘飞的往事,情不由己泪如泉涌。可叶丝竹心中只有金古梁,一句也没听进去。
且说金古梁与众位高手飞至南澳岛上,本来想着早已惊动了飞天教,岛上各处当戒备森严,不料一名守备也无,大家谨小慎微前行。突然闪出一人,不冷不热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已等候多时。”来者正是沐少波,此刻他已卸掉了身上的黑衣。
金古梁道:“一个人?你作恶多端,不怕吗?”
沐少波轻松笑道:“我在帮你们,何怕之有?这里的守卫全都被我打发掉了,否则你们岂能这般轻易着陆。”
金古梁和诸位皆心存疑虑,可事实如此,也不得不信了三分。
沐少波接着说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沐天洪的真正身份,他便是当今的九皇子杨弼。”
此言一出,金古梁、普慧等瞠目结舌,无不惊讶。
沐少波续道:“杨弼我来对付,为减少无辜伤亡,我需要你们前往游击将军府,生擒寇三淼。记住,切不可乱杀无辜!”
众人更是惊疑,心想曾经的沐少波杀人不眨眼,率领属下一夜之间将任家毁灭殆尽,除了降服之人,不留一个活口,此刻怎么突然慈悲起来了?
沐少波也不管众人的表情,继续说:“时间紧迫,我要速速离开,诸位毋庸置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言毕,飞跃而去。普慧眼疾手快,排众而出,急跃上前,挡住沐少波的去路,道:“若你存心不良,有意加害我们,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多谢提醒。”沐少波话音一落,人已飘逾数里之外。
其时,众位虽然已听金古梁略及沐少波非沐天洪所生,依然满腹疑窦,寻思道:“即便真相如此,沐天洪是九皇子杨弼所扮,无论如何,养育栽培了沐少波三十年那可是铁打的事实,这份情岂能说断就断?”
大伙儿带着疑虑,跟随金古梁至游击将军府。
寇三淼既已升为飞天教的“地宗”,又赶走了总兵毕晓飞,俨然成为南澳岛上的“土皇帝”,游击将军府的招牌早已拆卸,面貌焕然一新。
金古梁等摩拳擦掌而入,却发现游击将军府空空如也,不留一个士兵守候。
“糟糕,我们是否中计?”普慧第一个惊讶出声。众人一凛,紧张四顾,随时备斗,候了片刻,仍无动静。
大家正自迟疑,一位满面愁容的妇人敛衽而出,却是寇三淼的妻子澹台文颖。在游击将军府,她可是金古梁唯一在意的人。
金古梁慌忙上前行礼。澹台文颖点头致意道:“游击将军府全部兵力已撤往总兵府,你们要小心。”
金古梁道:“多谢夫人告知,为何独你一人逗留于此?”
澹台文颖喟然叹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你们去吧。”言毕,黯然转身,继而又回首向金古梁央道:“看在我几次真心相待份儿上,能否求你一件事?”
金古梁点头应诺。
澹台文颖道:“我夫君一生羁縻名利,已铸成大错,身为他的妻子,不能劝他回头,实乃汗颜。但他二十几年保卫南澳岛,终生誓与幽灵教为敌,维护海上安全,无功劳亦有苦劳。恳请各位不要伤他性命。”
金古梁道:“寇三淼乃朝廷命官,他的生死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做不得主。若有机缘,代他求情几句倒是可行。”
澹台文颖笑得有些凄苦,缓缓入内。偌大的游击将军府再次沉寂下来。
岁月流失的到底是什么?
“飞天教能否铲除,胜败在此一举,我们速往总兵府。”金古梁振臂一呼,飞跃而去。
众人匆匆跟随,尚未近前,便听见轰隆隆的炮火声,霹雳乓啷的激斗声源源不绝,战斗早已拉响。
金古梁等加快步伐抢进,发现以沐少波为首的大批队伍被困于总兵府外,伤亡较重。沐少波颇为焦躁,吼道:“增援士兵呢?”
四名侍卫誓死阻拦,其中一人惶恐回道:“海上兵火连天,打得正激,钦差大人不得登陆。”
沐少波怒道:“岂有此理!沐天洪、寇三淼,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金古梁一怔,暗叹:“好熟悉的声音啊,我似在哪儿听过?莫非此人……”
“给我使劲儿打,不许退缩。”沐少波犹似一位指挥战斗的将军。
金古梁放眼眺望,只见总兵府邸前那辽阔的空地上,尽皆人影,如波浪般一起一伏,隐隐约约中见对方指挥之人正是假扮沐天洪的杨弼。
杨弼居高临下,手握一面黄色小旌旗,轻轻一挥,底下无数士兵得令一字排开,势如长龙;又一挥,一字长龙首尾出击,登时化作两条巨龙,呼啸而进。
沐少波不得增援,手下的士兵明显不敌,伤亡越来越重。
金古梁看得眼花缭乱,暗自直叹:“杨弼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不仅武学造诣颇高,而且对兵法深有研究,一会儿北斗七星阵,一会儿化作九字连环阵,一会儿又变五虎群羊阵……只可惜利欲熏心,荼毒生灵。”
金古梁心知若无救援,沐少波等无论如何也非杨弼的对手。可自己于领兵作战一窍不通,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旦联合起来,各位英侠武艺再高,也只是乌合之众,于事无补。
“现在怎么办?”酒剑痴急不可耐,探问金古梁。
“师父,我们要不要冲过去?”季人向穆清请示。
穆清冷静答道:“先看清形势再说。我们尚不知沐少波到底心思如何?万一他倒戈相向,我们……”
普慧抢道:“不会。我们唯有先救走沐少波,相助援兵登陆,再从长计议,否则会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