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星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将四人的心搅得七上八下。
穆萧见金古梁与沐星辰亲昵,欲言又止;酒剑痴心直口快,问道:“这个女子果真是沐少波的妻子?”苏启航气愤,怒道:“你休得胡说,沐少波算什么东西?岂能配得上我娘亲?”
其实,这四人心中各有一个死结。穆萧向着他的师妹任丽燕,酒剑痴向着他的亲妹叶丝竹,苏启航自然向着他的娘亲沐星辰,而金古梁的心情别有一番滋味,说不清,道不明,想逃避又无法逃避,不逃避却不知如何抉择,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武当山已然成空,我们暂回蕲州吧?”
三人跟随,一路无话。
夜间,金古梁独自一人在房间徘徊,思绪纷杂,扶几喟叹,自斟自饮数小杯,壮胆敲响了穆萧的房门。其时,穆萧亦心事重重,久久不能入睡,似乎与金古梁惺惺相惜,端坐于床沿,专候他的到来。
“若金兄不解释清楚此事儿,我们黄泉相见。”不料穆萧心中激愤,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狠话。
金古梁一怔,叹道:“穆兄与我肝胆相照,我岂能将心事藏于心中而不吐?哎,是我对不起燕儿。”
穆萧素来冷静,行事谨慎小心,不急不躁。乍听金古梁此言,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金古梁的衣襟,咬牙道:“你果真与那个女子发生了关系?”
金古梁实未料到穆萧情绪如此激动,当时讷讷无言以对。穆萧颤抖地松开金古梁的衣襟,喃喃道:“师妹,我的师妹……”
“穆兄,你听我说……”
金古梁一语未竟,穆萧怒吼道:“不用说了,师妹失踪几个月,我以为你以大局为重,不意你移情别恋。我穆萧今日对天立誓,与金古梁割袍断义,日后相见与黄土之下。”言毕,撕碎自己的衣袖,愤然离去。
金古梁惶急,纵身一跃,追了出去。穆萧心中积郁,极速狂奔。两人一前一后,过不多会儿,金古梁逼近,与穆萧并肩而驰。
“穆兄。”金古梁伸手拦住穆萧的去路。
“让开。”穆萧“呼”的一掌向金古梁拍去,毫不留情。
金古梁自知有愧,不退不避,挺身而上,生生挨了他一掌,顿时五脏六腑翻腾,一股鲜血窜至嘴中,又被咽了回去。
穆萧愤恨不平,怒道:“我与你已无瓜葛,昔日情谊断绝,若再纠缠,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不找师妹,我自己找去,不用你管。”
“穆兄,你听我解释……”金古梁吃过穆萧一掌,依然伸出双手挡住穆萧,执意不让道。
“已成事实,多说无益!”穆萧犹如发怒的雄狮,撞翻金古梁,直冲而去。金古梁一个鲤鱼翻身,再次追赶。穆萧情绪不能控,如癫如狂,反身又是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金古梁的胸口处。
金古梁本无意躲避,口中鲜血喷薄而出。
“好,你不还手,我便替师妹教训教训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说罢,一脚飞去,将金古梁踢至两丈开外。
金古梁踉踉跄跄起身,面色苍白,嘴中满是鲜血,仍不忘拦住穆萧的去路,说道:“知己难觅,天下有几?我今日绝不会让你走。”
穆萧一张脸绷得像牛皮筋,怒道:“去意已决,你是拦不住的,除非你将我打死。我早说过,世间谁若负师妹,我定当不饶。我可以亲手杀死袁柳风,一样可以杀死你。”
金古梁亦十分固执,以搏影神功缠住穆萧,说道:“今日我便是死在穆兄的掌下,也不许你与我绝交。”
“好,那我成全你。”穆萧催动无影无波神功,牵引体内真气,双掌齐发,向金古梁冲去。金古梁吃过两掌一脚,本已受伤不轻,他虽内功精湛,可穆萧亦非同凡响。此刻金古梁竟不运功抵御,闭上双眼,似乎求死之心萌生。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飞驰而至,将金古梁拉了出去,有惊无险避过。来人正是苏启航,见穆萧将金古梁打得不成模样,呵斥道:“喂,你想干什么?”
金古梁挣脱苏启航,险些跌倒,吼道:“你回去,这儿不关你的事。”
苏启航死死拽住金古梁,说道:“我答应娘亲要保护你,你与我休戚相关,如何不关我的事儿?”
穆萧不闻不顾,径自飞去。金古梁意欲猛追,苏启航不放手。眼看穆萧的身影消失无踪。金古梁焦急,甩给苏启航一巴掌,怒道:“你滚开,不要插手我们的事儿,回去做的大教主吧。”
“你敢打我?”苏启航捂住脸蛋儿,眼若喷火。
金古梁怒道:“我为什么不敢打你?都是因为你,若非你偷偷传我幽灵神功,我便不会失忆,不会滞留于南澳岛,不会与星辰相知,不会深陷于情网之中,如今你让我怎么办?我不能负燕儿,不能负星辰,不能与穆兄绝交……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说呀……”
一泻千里,金古梁竟情绪失控,声近哽咽,双眼噙满泪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猛锤自己的胸口,嘴中的鲜血流得更快、更急。
“你冷静点,一切有因必有果,何必妄自菲薄?穆萧只是一时激动,过些时日,他自然明白。”苏启航见金古梁凄苦无比,本来愤怒的心稍稍平和。
金古梁哭笑,向天怒问:“冷静?穆兄还不够冷静吗?可……”突然,张开双臂,头顶青烟直冒。
苏启航大惊失色,急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金古梁嚷道:“武功,都是武功惹的祸,若我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贫民百姓,便不会有如此之多的烦恼,我要自废武功。”
苏启航慌忙点住金古梁的穴道,将他击晕在地,摇头直叹:“武功有什么不好?你也不想想,若你只是一名凡夫俗子,何来机会认识我娘亲、还有你口中的燕儿?哎,都是爱情惹的祸!”
苏启航无奈,只好背着金古梁,一步一个脚印,黯然回至客栈,又封住他的几大要穴,一声长叹,喃喃自语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得我娘亲如此垂青,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若是你,巴不得与娘亲长相厮守,什么教主?什么神功?都是浮云,可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