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任丽燕,穆萧气愤异常,誓与金古梁绝交。这也难怪,此生此世,穆萧的心全然在任丽燕的身上,曾经虽然冲动,误杀袁柳风,可事后想起来,内心并无多少内疚,有时甚至觉得袁柳风该杀。
本以为将任丽燕托付给金古梁,总算放心了,没想到金古梁心中却有别的女子,这一点,穆萧绝不能容忍。而金古梁呢?那晚与沐星辰的情形,简直身不由己,毕竟事实既成,金古梁无话可说。
翌日,金古梁醒来,冲开自己的穴道,浑身疼痛,咳嗽不止。穆萧出手着实不轻。苏启航担心金古梁一时想不开,真的自废武功,一直守候在侧,不敢离开。
金古梁黯然问道:“穆兄尚未归来?”
苏启航摇头不语。
“你去请酒兄来,我有话想对他说。”
苏启航不动,只是大声喊道:“酒兄,酒兄。”
不听任何动静。
金古梁叹了口气,说道:“哎,我一身武功修来不易,放心吧,我不会自废武功,你去请。”
苏启航依然站立不动,鼓起幽灵真气,传音至酒剑痴的房间,喊道:“酒兄,我大哥有请。”
听不见有人出来。
金古梁挣扎起身,跌跌撞撞奔至酒剑痴的房间,独见一张纸条留于桌上,简单写道:“母亲不知何处,吾将前寻,勿念。”
金古梁心情越加郁闷,松手任凭纸条飘落于地,喃喃道:“傅伯母分明交代半年之后自会现身,不许酒兄寻找,否则不仅自招身祸,而且会连累他人。借口,都是借口,哈哈哈……走吧,都走吧……”金古梁苦笑,身子一颤,又晕倒在地。
苏启航喟叹,暗自神伤:“一个人武功再高,却敌不过一个‘情’字,我又何尝不是?”
约莫一个时辰后,金古梁再次醒来,情绪极度低落,茫茫不知所措。独自一人抓来一壶酒,一饮而尽,犹不尽兴,又踉踉跄跄至一家酒店,张口便要酒喝。
酒店主人热情招待,取来十斤高粱酒。金古梁自斟自饮,不多会儿,喝得一干二净,却无醉态,接着要喝。
酒店主人摇头直叹道:“哎,一个大男子借酒消愁,如此颓废,若非被情所伤,定是被朋友出卖。”只好再上十斤白酒。主人倒怀有一副好心肠,怕金古梁醉酒伤身,特意为他送上一碟花生米,一盘豆腐丝,当作下酒菜。
可金古梁不吃,置之不理,只管仰脖喝酒,又将十斤白酒喝了个底朝天,嚷着要酒。
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金古梁本不惧酒,体内幽灵真气尚可解酒,号称“千杯不醉”,可此刻他的心境极度压抑,沾酒易碎,不免有些恍惚。
苏启航上前相劝,被金古梁一把推开。
酒店主人无奈地望着苏启航,见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不禁口不择言道:“你爹爹伤心,被你娘赶出来了?”
苏启航怒从心头起,纵身一跃,势若闪电,举掌欲击。酒店主人吓得面如土色,不料一个孩童竟有如此功夫。
眼看酒店主人就要命丧黄泉,苏启航突然收手,自言自语道:“大哥是我娘亲的至爱,将来娶了我娘亲,我本该改口呀。”念此,苏启航笑道:“今日饶你一命。”
酒店主人诺诺连声:“我,我,我给,你们斟酒,斟酒。”哆哆嗦嗦,慷慨地又取来二十斤白酒。
金古梁心中有事,生平第一次喝醉,迷迷糊糊,胡语不断:“燕儿,你到底在哪儿?星辰,我要你……琦琦,我好想你,我要去天堂看你……”
苏启航在旁聆听,疑道:“咦?怎么还有一个琦琦?大哥到底与几个女人有染?”
金古梁喝得一塌糊涂。苏启航倒也不劝,任凭他醉去。“一醉解千愁,但愿大哥明日会有一个好心情。”
不料,第二日金古梁醒来,依然如旧,从日出喝到日落,直至烂醉如泥。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一连十来天,金古梁浑浑噩噩,每日必醉,梦中总念着那么几个女子的名字,除了“燕儿”、“星辰”、“琦琦”,还说什么“对不起丝竹”。
“这也不是办法呀。”苏启航忍无可忍。
第十四日,苏启航趁金古梁酒醉,狠狠地扇了他几个耳光,骂道:“你不识好歹,我堂堂的教主伺候你,不要以为是给你面子,你若再消沉,我可拉着你去见我娘亲了。”
金古梁痛哭一宿。第十五日,带着一身疲惫和创伤,朝蕲州方向踽踽而行。
苏启航不敢靠得太近,尾随其后。
金古梁黯然言道:“你回南澳岛吧,回到星辰的身边,告诉她,不要等我。我不是一个好男人。”
苏启航道:“男人好不好,得问女人,你说了不算。娘亲让我保护你,我必须与你一道安然回去。”
金古梁深知无法拒绝,苏启航只听沐星辰的话。没有沐星辰的命令,苏启航绝不会断然离去。金古梁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启航本就机灵,与金古梁的距离越靠越近,最后几乎并行,一高一低,看起来像父子。
二人路过武昌,金古梁心中念着赵应宗,觉得有必要向他禀明刘皓东之事,遂欲前往探视。近总督府衙,却见卫兵重重,闲杂人员皆不得出入,比上次情形更为严峻。
苏启航有心,此时此刻,觉得不宜再以沐承欢的面貌出现,故卸去妆扮,虽然露出他的真面目,依然是一个孩童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发乌黑,俊气十足,甜甜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对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时滴溜溜地转动着,显示出一股机灵而淘气的劲儿。
夜阑人静,金古梁与苏启航踅入赵应宗的卧室,不见其人,又蹑手蹑脚至他的书房,书房漆黑一片。
金古梁心中不禁一惊,忖道:“莫非赵大人出事?”暗中抓来一名士兵拷问,才知赵应宗已被朝廷流放至漠北苦寒之地,家中大大小小共十二口人,此刻正在途中。
金古梁不敢逗留,与苏启航蹑手蹑脚出来,急躁不安。苏启航道:“大哥,朝廷尽皆馋臣,自古至今,做官的没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大官儿享福享过头了,结果就是这个样子,理他们作甚?”
金古梁道:“可赵大人不一样。”
突然,一道黑影疾驰而至,一个闪身转向,引领二人朝黑暗的山脉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