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被扣在槛车上,又被徐子良封住穴道,一时难以冲破,心有余而力不足,却百思不得其解,忖道:“奇怪,沐承欢与我皆身负神功,可他为何只能躲避矢箭,而不能凭借幽灵真气抗箭呢?”
金古梁怀有此念,只因他旋动幽灵真气时,矢箭根本近不得他身,但沐承欢看似体内真气不足,过不多久便气喘吁吁,动作与速度尚不及穆萧和酒剑痴。“哦,承欢定是假装,恐怕沐天洪与飞天教的人识破。”金古梁只好这般猜测。
沐承欢深舒一口气,怒指沐天洪,说道:“你出尔反尔,说了放过我们,还勾结官兵来与我们作对,难怪娘亲懒得理你,宁可一个人住在孤岛上。”
沐天洪脸色一沉,喝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是放了你,可你不识好歹,去而复回,惹是生非,竟还胆大包天救这些武当的叛徒,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警告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若再搅和,我连你一块儿杀。”
沐承欢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拍打地面,哭泣道:“娘啊,你死得好冤枉,欺负死了你,他又来欺负我,娘啊,你说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呢?娘啊……”
听及此言,大家为之一愣,只因沐承欢一会儿说他娘亲住在独岛上,一会儿又哭他娘亲死去了,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除了沐天洪、金古梁和沐承欢三人心知肚明,其余谁也听不明白。
沐天洪气得脸色铁青,目露凶光,忍无可忍,斥道:“你再不过来,别怪我手下无情。”
“我偏不过去,你将我射死好了,下令放箭啊,快放,来啊!”沐承欢坐在地上非但不动,反而出言相激,挺起胸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没有沐天洪的命令,飞天教的人不敢轻举妄动。酒剑痴和穆萧站在沐承欢的背后,伺机而举。几十位道长十之三四已然死去,加上十之三四的伤者,战斗力再衰三竭,皆不敢擅自挑衅,除了沐承欢。
“拿箭来。”沐天洪脸上罩着一片乌云,怒不可遏。
孙不逊抢过属下一张弓,拱手递给沐天洪。尔不凡、普光、遥赐等都围了上来,可无一人阻止。
沐天洪引弓待发,正对沐承欢。徐子良飞了过来,探问:“莫非你真的要射死自己的孙子?”
沐天洪道:“今日之势,不死如何?”
徐子良道:“金古梁在我们手上足矣,暂时放了他们,这些残兵弱将还能翻得起大浪?”
沐天洪回道:“若今日为了这个小畜生,坏了我教大事,日后如何领导群雄?表兄莫要劝我,今日我要大义灭亲。”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也敢称‘义’?”沐承欢跳了起来,大声讥道:“都一把年纪,不享清福,何必野心勃勃?来吧,今日在众人面前射死我。大家可看好了,这便是你们的教主,心狠手辣,连自己至亲的人都要杀,日后你们帮他建立霸图,最后也必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
徐子良附在沐天洪的耳边,小声说道:“今日若杀了他,众人会笑你不念亲情,没有容人之量;还有,飞天教现任教主是你的儿子沐少波,而不是你,你可清楚少波的意思?”
沐天洪思绪飞驰,举手不定。
遥赐本是玄紫座下大弟子,当日背叛武当投靠飞天教时,便奢想坐上武当掌门的位置,只是沐天洪多年来打着玄通的幌子,自己亲操幕后,遥赐找不到时机。
可这一等便是二十几年,遥赐心中早已积郁。此刻想着若将武当这些方头不律的份子尽皆剿灭,不久武当掌门于情于理当由他担任。所以,他见沐天洪犹豫未决,当即撺掇道:“沐老教主,酒剑痴杀了方不为飞鹰,又废了李傲然天煞,若今日放了他,很难向教众和两位副教主交代。”
马俗淳亦上前,意欲启口再怂恿。徐子良瞪了他一眼,斥道:“一边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言毕,又转身对沐天洪说道:“路在你面前摆着,你自己选择。我要带金古梁走了。”
沐天洪问道:“不交给飞天教众审吗?”
徐子良笑道:“金古梁仗着一身内功,成为飞天教的头号敌人。我要将他带走,废去他的武功。”
沐天洪道:“表兄何必多此一举?将他一刀杀了,一了百了,岂不大快人心、壮我教威?”
徐子良摇头说道:“嘿嘿,那不是便宜他了?我要先废去他的武功,然后慢慢折磨他,让他受尽人间屈辱。”
沐天洪道:“好,一切依你。不过金古梁内功深不可测,他在很短的时间内能够冲破各大要穴,实非常人所能为,表兄小心。”
徐子良拍了拍沐天洪的肩膀,小声附耳言道:“论领导才能和霸业之心,我不如你;若论心胸与计谋,你不如我。做好自己的事儿,尤其是眼前的路。”言毕,将金古梁拉下槛车,提起他的衣襟,飞跃而去,瞬间不见踪影。
“大哥一路走好!”沐承欢笑呵呵地大声喊道,继而又叫嚣:“咦?咋还没人射我呢?喂,你们还是不是爷们儿?”
沐天洪拉满巨弓,“嗖”的一箭射去。孙不逊、尔不凡、普光、遥赐俱是心中一喜。
张济安看上去可就有些不高兴了,暗自寻思:“本想拿着金古梁向朝廷邀功,哼,这个死老头儿却径自将金古梁带走,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眼里还有我这个知府吗?”心中虽然有此想法,可见沐天洪对徐子良言听计从,倒也不敢公然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古梁被带走。
“承欢。”酒剑痴和穆萧吓得一声尖叫。
“哎呀,真的要杀我?”沐承欢亦是惊叫,实未料到沐天洪果真出手。说时迟那时快,沐承欢就地一滚,避过那一箭。
“放箭。”沐天洪一声令下。可飞天教的教众虽然张弓,却不敢发射,人人自危,害怕误射少主沐承欢。
沐天洪见状,又是一箭,向沐承欢射去,同时大声下令:“放箭者无罪,引而不发者便是违背我的旨意,杀无赦。”
有了这句话,教众争先恐后放箭,场面再次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