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岁？”金古梁见沐承欢言行举止少年老成，不禁问道。
“六岁，叔叔你呢？”
“我？”金古梁摇了摇头。
“叔叔，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一问三不知呢？”沐承欢笑道。
“没有进水！”金古梁晃了晃脑袋，又用手比了比，“脑袋才多大？也装不了多少水啊。”
“这个帮我拿着，一会儿我教你抓鱼。”沐承欢将高出自己两头的鱼叉递了过去。
金古梁接过，像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尾随沐承欢至浅海处的一个小曲湾。
南澳岛地处亚热带，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山海相映，风光旖旎，虽近秋末，这里冬暖夏凉，并无一丝萧索凋零之象。
小曲湾处，鱼儿吐泡嬉戏，偶尔翻起几朵小小的浪花。金古梁拍手叫道：“好多的鱼啊！”
“啪。”
“咕咚。”
“砰嘭嘭。”
鱼儿听到金古梁一声叫喊，纷纷游动、跳跃起来。
“嘘。”沐承欢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金古梁捂住嘴巴，小声问道：“小弟弟，快乐的鱼儿，为何要捕捉它们呢？”
“因为我们是人，他们是鱼啊！”
沐承欢自出生始，便与鱼儿结下了不解之缘，断奶之后，鱼羹、鱼汤成为他的主食，三岁时，就与附近一带的居民捕鱼，“吃鱼”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在沐承欢的印象中，鱼儿不就是给人类吃的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所以金古梁问及这个问题，他想都用不想，脱口而出。
金古梁依然不解，又问：“为什么人就要吃鱼，而鱼不会吃人呢？”
沐承欢理直气壮地答道：“谁说鱼儿不吃人？你跳到大海中试试，鲨鱼、鲸鱼一口将你吞了。”
金古梁吓得一缩，便不再追问。
沐承欢抖动手中的渔网和背上的鱼篓，洋洋笑道：“只不过我们的本领比鱼儿高，它们只会游泳、逃命，你看我们……”
“哎呦！鱼儿都跑了。”金古梁望着小曲湾，不见一个鱼儿翻浪嬉戏，不禁着急起来。
“我们说话，鱼儿能听见，都沉到水底了。这里各大水系交汇，营养物质丰富，它们才不情愿离开呢。”沐承欢解释道。
“哦！那快点教我，如何才能抓到它们呢？”金古梁兴致盎然。
沐承欢不慌不忙，放下渔网，将其中一端系在鱼叉上，插进水湾一个边角处，另一端让金古梁牵着，吩咐道：“将网张开，不要拉得太紧，自有鱼儿撞上去。”
金古梁依言行事，水倒不深，没过膝盖不多。
沐承欢将鱼篓一撂，“噗通”一声扎进水中，哪吒闹海一般，翻腾跳跃，鱼儿纷纷逃窜，有些跳出了水面。
“网上有鱼。”金古梁惊喜无比。
“放松，放松。”沐承欢在水中欢悦叫道。他在水中游得比鱼儿还快，本领非凡。
过不多会儿，沐承欢游到渔网处，顺藤摸瓜，将网中之鱼捉起五条：一条鱿鱼、两条石斑鱼、两条巴浪，通通抛至鱼篓里面，手法出奇的准，然后将渔网收起，放掉那些小鱼。
金古梁愣了愣。
“够吃就行，我们不是拿来卖钱的。”沐承欢小小年纪，似乎看穿了金古梁的心事。
金古梁确实有所思，不过，他惦记着另外一件事儿，拉着沐承欢的衣角，央道：“捕鱼的本事我比你高，你能否教我另一项本领？”
“啊？”沐承欢吃了一惊，“那你捕几条鱼给我看看。”
“好。”金古梁一提真气，十指弯曲成爪，猛地向水湾一抓一探，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曲湾连水带鱼竟全部腾空而起。
金古梁眼疾手快，纵身一跃，瞄准几条大鱼，以无不伦比的速度抓住，随手一挥，抛掷鱼篓中，不偏不倚。待翻身回至沐承欢的跟前时，金古梁全身衣襟都没有湿一块儿。
鱼水退至曲湾，重归原貌。
这一切不过呼吸之间。
沐承欢看得目瞪口呆，“哇！叔叔武功原来那么厉害，可不可以教我？”
金古梁得意道：“当然可以啊，你教我游泳，我教你武功，怎么样？”
“哦，原来你想学游泳之术？”沐承欢笑问。
“对啊！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在水中穿梭自如，大鲨鱼、鲸鱼我都不怕了，没准还能骑着它们漂洋过海游玩去呢。”金古梁异想天开地说道。
“骑鲸、骑鲨？妙啊，妙！”沐承欢拍手叫好。
“好儿子，啥事这么开心？”突然，不知从何方奔来一位老妪，雀跃笑道。
“叫谁儿子呢？”金古梁一怔。
“疯婆婆又来了。”沐承欢嘀咕一声，满脸不悦。
老妪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写尽了岁月的沧桑，看似老态龙钟，走起路来却矫健如风。她见沐承欢脸色低沉，一跺脚，嗔道：“乖儿子，我来看你，为何不喊我娘？”
“哼！我们不是拉钩了吗？若有旁人，不可喊我‘儿子’，我也不叫你‘娘’，是你不守信诺在先。”沐承欢委屈地说道。
“娘脑子不好使，乖儿子不要生气嘛！”老妪嬉皮笑脸道。
“你看，还叫？”沐承欢撅嘴怒道。
“老婆婆，承欢做你孙子都嫌小，他怎么可能是你儿子呢？”金古梁直言笑道。
“我和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不料老妪一声怒斥，飞跃而起，向金古梁拍了一掌。
金古梁不躲不闪，迎了上去，还击一掌。“轰”，两掌相遇，呼呼风起。
老妪踉跄后退，不惊反喜：“好功夫，既然如此，那你做我的儿子呗？”
“啊？”金古梁摸着自己的后颈，问沐承欢：“老婆婆是你什么人？”
沐承欢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道：“我也不认识，她见了谁都叫儿子，遭人愤恨、打骂。我见她可怜，便答应她，私底下可以喊几声。就这样，她经常缠着我，定要我喊她‘娘’。”
金古梁笑道：“那你多喊她几声，反正多一个人疼也没坏处。”
沐承欢道：“叔叔也可以啊！多一个人喊她娘，她会更加开心。”
金古梁嘻嘻一笑：“哦！那好吧，我们都喊她娘亲。”
“好嘞，乖儿子，改天我给你们买糖吃。不过，现在我得逃命，一大伙儿人追我来了。”老妪一语方毕，人已踪影全无。
“娘武功那么高，为什么不教你呢？”金古梁不解地问道。
“她疯疯癫癫，如何教？”沐承欢道，突然眉头一皱，又说道：“叔叔，你不会真的喊她‘娘’吧？那不是跟我平辈了？”
金古梁想了想，说道：“哦，也对，那我叫，你反正有娘，就别叫了。”
“诶。”沐承欢应道。
这一长一少，有一茬儿没一茬儿地一问一答，抬着一篓鱼，正欲回木屋去，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飘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