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倒现池影。
他还是喜欢站在窗边凝望,只道知子莫若父,可是胤禛,我又是何尝不了解你呢?这么多年,我终于学会不闻不问。
记得成婚初年,一样的摇曳月色,新婚的气息尚留在阿哥府,我却时常看不见新婚的四爷,起初以为是留在了李氏房中,一日从下人口中才知是夜夜宿在书房,非要如此吗?我堂堂内臣千金竟不能暂替她知己之位,我唤你夫君,你可解我心?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谁人也并非天生要和谁对立,可我该是憎恨我的丈夫还是她?我踌躇在园中,看见窗边清冷的身影,我们的相隔不过是一潭池水,我告诉自己,他寻我便不再记恨,眼望着起风时他随手关窗,竟没有踏出房门,好一个长情的阿哥,谁说男子多数负情,钟情不爱自己的女人,是傻是痴?
我为了一个名分一个脸面撑起这个不是家的空府,做戏是戏子的本事,我那拉氏不屑,可是我的丈夫却把最大的戏台放在我脚边。
太后的荣宠让她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威胁,是我太笨,一心以为感情会逆转,可是我听见她一声声的“胤禛”,失望又何止万分,我把你当成我的天,可你只愿天下唯有她一人,我就是个福晋,仅仅是而已。
看见她的好与不好都在别人的保护之下,眼里的一切都和胤禛没关系,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胤禛一遍又一遍的往返她的床前,我甚至想过上前质问究竟,我的晖儿弥留人间,他的父亲心里眼里都不是他的死活,只有这个女人,只有她。
我不该恨吗?我做错了吗?我失去他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同样站在窗前的四福晋想到的只有这两句诗,为自己更为她的丈夫。
这个家里有她的影子,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我的身边,我知道胤禛娶她过门的用意,甚至年氏自己也知道,可是所有人都只看不听,仿佛胤禛是真的在爱年氏,仿佛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的想象。
我曾经问自己,名分重要还是人心重要,可是结果得到的和我想得不一样,我的地位牢不可破,胤禛从来不曾想我会怎么样,即使聪明如他已经想到很多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依旧不曾对我质问,冷漠远比伤人更锋利,漠视我他一直在做,仿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他却是旁人在看,我连对着他哭闹的权利都没有。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
康熙六十一年,我的身份从默默无闻跃上人前,大行皇帝的身后事,恩怨难了的太后,总是在许多事情之间来来回回,不能怨了,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他再也不只是我的丈夫,是整个大清的脊梁。他得到他想要的,这就够了。
九年,他坐上那个位子已经九年,可是我们大婚至今多少年我却忘了,年氏在走之前曾说我是上一世欠了他的,这一世来还。所以胤禛,下一世如果你找到了我,请你一定推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