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前后好几次事情,我明白就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不管是救人还是自救都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既然好不容易知道了关于师门的这部分情况,让我不管不顾躲在此地一个人苟且偷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在忖度了一晚上之后,我决定去找扫帚星。
虽然对《云舒卷》这件事我除却了它的来龙去脉外对其经书本身并没有任何概念,可是反正也没人相信当下这样的情况,我便想着自己许是能用这个作为筹码与南宫慕合做个交易。
其实,在说出这件事之前,我心下对于扫帚星的反应并没有特别大的把握。
毕竟,在之前我口口声声与他重复的是我完全不知道经书下落,甚至还与他忽悠过,说不定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存着那下半卷的残卷。
早知道后期会有师父的消息,彼时便是打死我都不该为了口舌之快逞这样的威风。
可事已至此,成不成的我都要努力去尝试一把。
毕竟靠着自己一个人,我这就是走进了死胡同了。
知道了我的想法之后,他朝我露出了那副熟悉的奚落之色,“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成不成,我都答应你,会帮你去找你要的那半卷残卷。”
“我凭什么信你?毕竟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表示,当年尚在襁褓中的你是不可能会知道《云舒卷》究竟身在何处的。”
我之前早已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倒是也没有过多意外,与他坦然道:“对,我承认,事实上对于《云舒卷》本身我并不知道它究竟在那里。之前,我也确实想过,就算我能拿到那卷是也会在第一时间就毁了它。围绕它留下的那些血已经够多了,我并不想再看到这卷书重现江湖后的那些杀戮和阴暗了。这件事,就当是我的天真。不过眼下这个时候,我有机会还能去尝试救我师门,那么,我自然就顾不得这些了。”
话落,我听到南宫慕合与我道:“可是,你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想向我证明你如果有机会得到这卷书不至于毁了它。但是就这个方面,其实本身并不能说服我做任何事情。”
“我发誓,只要你帮我去大狱里救我师父他们,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去找那卷书。”
“花夏染,这样的所谓誓言并没有什么道理。我们之间,本没有这样互相信任的基础。”他抱臂看我,眼里原是有些不正经的笑意渐渐淡了,只是神色肃穆起来。
我一时也有些心乱如麻,确实,之前因为我抗拒的表现太过明显,突然这么180度大转变表示自己愿意为了师门想要改变主意这种,交予旁人来看当然是有些不那么足够说服得了人的。
沉默了半晌,我抬了头,“那么,你想要我如何做。”
他迎着我的眼睛,“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你,花夏染,这场合作是你急需要的。并不是我,可是你眼下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诚意或者旁的可以作证的东西。”
是了,我说了这么许多,却并没有提供可以作为押解的筹码去取得他的信任。
可是,我眼下还有什么东西能拿来让他信任呢?
垂了眸,我静默了片刻,道:“用我的命来做抵押好不好?”
“什么意思?”南宫慕合眼里再次流露出了茫然之色。
我抿了抿唇,给自己积蓄了一把勇气,将自己心下的那个主意和盘托出,“你可以让我中无形散。”
月华门独有的奇毒,除却他门中人的话外间便是寻遍天下都找不到的解药。
我想,只要我中了无形散的毒,那么就能把自己的命当做物品去作为一个证据让他安心,可以同意我之前的提议。
他帮我想办法去救人,不管成不成,后续我都应允去帮忙找出《云舒卷》。
“无形散本是你月华门的独门毒药,便是我那时候不同意帮你找《云舒卷》或者过了时辰都没有找到,你都可以不把解药交给我。除非我真的不要命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如此,你是否可以信任我了?”
南宫慕合深深看了我半晌,才开口道:“所以,你是真的认为,可以为了你的师门连命都豁出去了?”
“扫帚星,其实你和我有部分是一样的。”我看着他眼里涌起的疑惑和不赞成,接着道:“比方我之前说过的,可能你师门就《云舒卷》的情况欺瞒你这桩事。在这点上,你不是也在一直信任着将这个所谓秘密告知给你的师门前辈吗?如此说来,我们两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本质的区别。我甘愿为师门赴死,你也同样对师门的这些说辞通盘接受,从来未曾有丁点怀疑。”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东西,我并不觉得这个事情能相提并论。”
他开了口,当然是反驳。我本不欲与他纠结这种有的没的,毕竟我只是想要他能帮忙救人。与我们之间,自然就是纯粹的合作关系并不涉及到其他。他本身是不是和我一样受师门欺瞒这件事,其实真假对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我只是要他确认,可以与我达成合作。
这,其实才是最要紧的部分。
但是,南宫慕合却并没有正面答复我。在我沉默不语的短暂期间,他也未发一语地离开了。我虽然心里有些焦虑,但那个时候却并没有开口去唤住他。
本来这件事就是我用自己的命去与他人做的一个交换,这条命与我或者关心我的人而言或许很重要,可是对南宫慕合而言,我的命不过就是寻找《云舒卷》的一个媒介作用罢了。就算他不允诺我,以眼下我的情况和手腕也没有别的法子去做些什么。
反过来说,若是他同意以我的命做赌注来合作,却也要担负上我若是抵死不交《云舒卷》而可能存在的风险。
我活着,对他来说就是能寻找到经书的一个便捷点。
可是我若是死了,相较也不算什么损失。
不过普通情况下,我若是扫帚星当然也是会选择最稳妥的不折腾的方式。
思来想去一番,我慢慢绝望起来了。
原本,与南宫慕合合作是我眼下觉得唯一有可能成事的做法了。可是眼下,他却很可能不参与我这样一厢情愿的交易方式。
人命,很多时候都贱如草芥。
而我眼下,除却这条命以外确确实实也是没有旁的可以做为交换的筹码了。
屋内火盘热气腾腾,映在火盘周遭的景物在温柔的空气里略略有些扭曲。因为我体寒,火盘生的极旺,可是我裹着大氅坐在那里却依旧觉得瑟瑟发抖。
这时候,就算责怪自己当年贪婪不学无术也是有些于事无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