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点点牵着吴忧绕村子走了一圈,看到了和白天大不相同的村子,路过江老爷子他们划出来的村子边界时稍稍停了一下。
往外面瞧一眼,隐约能看到游走在外面的魂灵模样。
吴点点收回视线,还是不要看太久的好。
“去江爷爷家吧。”
吴忧说:“好。”
江老爷子家挺近的,没走几步两个孩子就听到了小雨老师的说话声:“我有一件事想求您,但是我不知道您会不会相信……”
江老爷子看了眼过来的姐弟俩,招招手让他们进屋,然后正色跟小雨说:“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小雨面色有些难看:“我听村长说您很厉害,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前几日,张老师跟我讲了一件事,从那之后,我就总觉得张老师很奇怪。”
坐在门槛上嗑瓜子的江羿七来了兴趣,随口替老爷子问:“哪里奇怪?”
老爷子轻轻踹了他一脚。
小雨却没有因为这些而放松,她绷着脸说:
“我怀疑,张老师已经死了。”
江羿七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诧异地抬头看小雨,见这位老师不似胡说八道的样子,又抢着问:“为什么这么怀疑?”
“他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里,他晚上打开窗户,看到了外面有人被吊挂着用头撞门。”小雨咽了口唾沫,“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在这里支教这么久,也知道村子里有什么东西啊。”
江羿七疑惑地问。
小雨盯着他的眼睛:“可是张老师屋子的那扇窗户在房子侧面,根本不可能看得到门。”
听者与说者背后都是一凉。
小雨作为一名高校大学生很聪明,有自己的推断:“所以我觉得,张老师可能就是死在了那里。”她见江羿七还想问什么,直接说,“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觉得张老师死了?”
江羿七尴尬地点头。
小雨说:“因为张老师的身上有尸斑,我看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死了还能动,但这不妨碍我得出这个结论。”小雨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她大学的时候,是推理爱好者。
江羿七脱口而出:“阴菇,他是吃了阴菇。”见小雨疑惑,他拽着老爷子衣角,“我就说吧,阴菇就是有问题,果然出事了。”
阴菇是受阴气滋养长成的蘑菇,阴气浓厚,死人食用会将魂魄拘禁在尸体内,并且会维持肉身一定程度的不腐。
江老爷子一拐杖把他掀到了一边。
又笨话又多。
他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
小雨急着问江老爷子:“您有什么办法吗?”
江老爷子面对着她焦灼的目光,轻轻叹口气:“孩子,首先我得告诉你,人死不能复生,这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看出来了小雨心里依旧存着一丝侥幸。
小雨紧握在胸口的手猛的往下滑了一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了。”
她和张老师认识少说五六年了,交情深厚,如果可以,小雨真的希望他没事。
江老爷子语气柔和了些:“这件事不难解决,只要让张老师喝下掺有公鸡血的东西,他的魂魄就能脱离尸身,得以投胎。”
公鸡血阳气十分旺盛,一点就可以完全驱除阴菇的影响。
“如果他不投胎,继续以这种方式留在人间,会怎么样?”
小雨低头说。
江老爷子轻轻摇头:“不行的,如果他以这种方式留在人间,他魂魄中的灵智会逐渐消磨,最后不仅失去了投胎的资格,还会变成——”
“僵尸。”
小雨咬着牙点头。
“我要提醒你,你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或者说别让他知道你知道了。”
江老爷子说:“因为他很可能会为了强行留在人间,而做出攻击你的事情。”他认真地询问小雨,“我可以让我的徒弟去做这件事情,你不用去冒险。”
是啊,老爷子的徒弟去就足够了,她去只是添乱。
小雨眼前闪过以前她和张老师打闹的画面,鼻头一酸,忍着情绪说:“我想试试,受伤也没事,我想最起码跟他告个别。”
异地他乡,她是唯一称得上张老师故人的人了。
江老爷子没强迫她,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吧,找一只公鸡,一点血就足够了。”
小雨低着头跑回家了。
见她跑远了,江老爷子拿拐杖戳戳江羿七:“你明天去看着点这姑娘,别让她陷入危险。”
“噢。”
江羿七摇头晃脑地答应。
江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没个正形,难成大器。
吴忧从屋里跑出来,挣脱吴点点的手,仰着头对江老爷子说:“江爷爷,我看到了。”
“小忧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吴忧说:“我看到了张老师,他有重影。”
江羿七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上次说张老师身上有重影,我还以为是看花了眼,原来是这样。”
灵魂和身体不重合,可不就会在吴忧眼里形成重影嘛!
江老爷子瞧着这孩子心里喜欢,有了别的念头。他笑眯眯地问吴忧:“小忧不怕这些鬼神啊?”
吴点点在屋里很乖地待着,不掺和他们的事情。
“不怕,我从小都看习惯了。”吴忧说。
真乖。
跟江羿七那个浑样一点都不像。
江老爷子循循引诱:“那小忧想不想学道术啊?可以捉这些东西的道术哦。”
卧槽。
江羿七震惊地看江老爷子。
搞了半天,老爷子是想再收个小徒弟啊。
“想。”
吴忧很果断地给出答案:“我想保护姐姐。”
保护他唯一的家人。
江老爷子十分满意:“好,那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江羿七在一旁麻了。
“愿意!”
吴忧眼睛倒映着眼前的老人。
“好!”江老爷子大笑,“我们养灵人的拜师礼不繁琐,这就可以完成。”
他指导着吴忧说:“小忧,你先闭上眼睛。”
吴忧立刻就闭上了眼。
江老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布包深处的口袋里装着一根针。他用针扎破了食指,用血附着道气在吴忧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图案。
神奇的是,图案成形的那一瞬间竟然亮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淡化消失。
江老爷子把针收好,用卫生纸包好食指:“好了,礼成。”
吴忧像个小大人一样,有模有样地给江老爷子跪下三叩首:“师父。”
江老爷子哈哈大笑:“好,乖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