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书再次醒来时是在学校的寝室里,睁开眼在她床边坐着的是慕允。
“你醒了。”
慕允将毛巾从她额头上拿下来,放进身侧的脸盆中洗了洗,再次放在她额头上。
程瑾书双手拄着床想要起身,便被慕允伸手压了回去。
“我怎么了?”她抚上额头,觉得身体沉重酸痛,十分难受。
“你发烧了,昨天请假在家也不知道好好保重身体,最近哪处都不太平,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程瑾书从没见到过慕允一次对她说这么多的话,心里一阵暖意,想起昨天那个男人将她丢下车,那她后来是怎么回来的?
“我,今天是怎么回来的?”
程瑾书试探地问道。
慕允伸手点了点她的头说道:“该是你命大,昨天在雨里晕倒,被一个姓叶的医生救了。”
她见慕允提到叶医生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程瑾书从没见过慕允何时有过这样少女羞涩之态。
“然后呢?”
程瑾书问道。
“然后今天就将你送回来了。”
慕允说完端起刚刚的热水出了宿舍的门。
程瑾书在床上觉得奇怪,总觉得慕允该是认识这个叶医生的。
校门外一辆黑色的轿车一直停在一处路口。
“三爷,估计这时候程小姐也该醒了。”剪子坐在副驾驶回头说道。
他知道自家三爷真真地将顾小姐放在了心里,但是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早上不想亲自将程小姐送进去,拉上了叶远铎来送人。
“嗯,走吧。”
顾南方淡淡地说道。
“是。”
车子缓缓驶向码头。
“这几天叫人保护好她,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叶远铎。”
“是,三爷放心,我会保护好程小姐的。”剪子担忧地看着顾南方说道。
——
大上海江边风吹起男人的衣襟,夜影阑珊,处处的灯光汇聚成了不夜之城大上海,映衬在男人眼中,显得那么的渺小,仿佛尽在掌中。
顾南方原想着坐船来大上海,但是时间太慢,便乘着飞机,从机场出来便有青帮的人接应。
整个大上海,顾南方的名字,时而至今仍是神话,有顾南方青帮参与的买卖,别人便甭想分到一口肉,能否喝到汤,也需看顾南方的脸色。
剪子留在金陵,他若是不在金陵,怕杜家人敢翻了天。
“三爷,码头上一切都好,就是,”
男人停顿着,仿佛不便开口。
“就是什么?”
顾南方眉毛微挑,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在指尖打转。
男人在顾南方身边光是气场就被顾南方压得喘不过气,再加上顾南方的眼神,立刻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三爷,是小的们无能,前些日子咱们的景月酒店里来了几个的外国人,十分张狂,将咱们景月酒店里的几个女服务员给,给强了,小的们便带人进去,把那几个洋人全都崩了。”
二力跪着说道。
“做得不错。”
顾南方将枪拿起来,对着夜空开了一发。
响彻云霄,码头一如他刚刚接手时的样子,大上海,也与他决定回金陵之前一样,不过各方势力这几年,蠢蠢欲动,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
“没想到,那几个人是林瑞丰在大上海的生意伙伴,被咱们的人弄没了,林瑞丰找咱们要人,他瞧着您不在,便对着小的们发难。”
二力小心翼翼地地说道。
“还很会找时间,他手里不是有不少的烟土么,派人告诉他就说我要了。”
顾南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露出狠戾的凶光。
二力点头地说道:“是。”
他跟了顾南方许久,但资历比剪子尚浅一些,从前跟在剪子身边,如今被单独派到了这里。
他们家顾三爷的脾气他最清楚,根本不会给人留面子,更不会有这种主动买烟土求和,等着被漫天要价的事情发生。
二力虽然不知三爷的计划是什么,但心里知道,三爷回了大上海,平静地海面又要刮起漫天大风了。
像是多年前,少年一人带着青帮位于众帮之首,许是因为顾南方许久不曾在大上海出现,青帮交给手下处理,这些人忘了那少爷当年的铁血手腕。
黄浦江边的伴江别墅中,男人站在二楼,望着偌大的城市。
夜夜笙歌,不夜之城,曾是他驰骋的战场,那些年的风雨,不过一笑而过,抿在心里和众人的口中。
顾南方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烈酒在杯子里打转,留下浅浅的酒渍,水晶灯的照耀下越发耀眼。
男人心中忽然想起了往事。
南京城的沈家别墅,偌大的欧式庄园伫立在南京城外的半山中,大铁笼子一般的四面围墙,密不透风,金陵沈家世代军阀,顾南方的父亲原是盘踞于此最大的头目。
从别墅一楼里传来女人尖锐的声音。
“还真是不要脸的娘生出不要脸的孩子,你看我儿子脸上的伤,都是老三干的。”
一边站着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身高已经不输旁边的两个哥哥,皮肤白皙,远看似是弱骨扶风,实则幽深的眸子,给人有股说不出的成熟。
“大姐,怎么会,南方自小身子不好,怎么可能出手打得过两个哥哥。”
女人生的声音细腻,说起话来,让人听着不带怒意,护着那个最小的孩子。
而面前的那个女人,光是气场便已经胜了七分。“啪”的一声,巴掌落下。
嗓音温柔的女子因为受不住力量摔倒在地上,“啊!”
站着上首的女人嗤笑,说道:“老爷不在家,哪有你说话的份,老三就是动手了,你给我滚开!来人啊,动家法。”
小男孩将倒下的女人扶起来说道:“娘,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女人眼角晶莹,流出泪水,男孩伸手轻轻地拭去,“娘不哭,南方不怕家法。”
小男孩生得白净,模样随了这个女人,长得俏丽,但是一双眼眸中蕴满冷意。
从始至终男孩未曾对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人说半句求饶的话,只在那女人动手打了自己母亲时眼眸微深,才十一二岁,处事之态早已是久经战场的猛兽,沉稳,伺机而动。
回头笑着对女人说到:“娘,我一会儿就回来。”